三下兩下的,幾朵嫩白且帶著幽香的茉莉花便緊緊蔟在了謝明秀的發間。
她下意識抬了手去摸——
觸之柔軟細膩,又帶有點晨時獨有的微涼。
如意說的沒錯,她心中確實裝著事。
昨日文娘又來了,帶來的消息也同她前幾次來的一樣——又有不少人反悔了。
李林倒是讓她不用擔心,說一切都有他和他四大爺頂著,出不了事。
但……
微微歎了口氣,謝明秀拉著如意在長椅上坐下,“頭先李林隻與我說了個大概,昨夜你趕路辛苦,我便也沒問……”抬了眉眼,“你再與我細說說,清原縣到底如何?咱們想的法子,到底能不能行。”
*
今日的陽山縣是多少年都沒有過的喜慶熱鬨,幾乎是要比去歲年節,還要熱鬨。
文娘今日起了個大早,出門的時候,紅日才初初冒了個頭。她往那株梨樹下一站——
“二郎,起了嗎?”
透亮的聲音飛進了院子,得來一聲低低的回應。
二餅趴在門上,兩隻眼睛淨往那門縫裡鑽,“二郎哥哥,快開門呐!”
幾乎是在聲落的同時,鄔二郎打開了門。
發白的衣衫掩不住他周身的氣度——許也是這些時日來,他每每都在謝府用飯,竟叫他的身形瞧上去,比從前健壯許多。
“二郎哥哥早上吃的啥?”二餅邊走邊問。
半大的乖巧的孩子,總是格外惹人疼些,鄔二郎牽著二餅走路,口中答道:“還沒吃。”
他是起得早的。
但架不住文娘比他還要早。
二餅嘿嘿笑了兩聲,空著的那隻手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著的大餅——
“嫩蔥雞蛋大餅,阿娘早起才炸的,”邊說著他邊把油餅塞進了鄔二郎手裡,“二郎哥哥快吃,還熱乎著哩!”
果如二餅所說,熱度透過油紙,傳到了他的手心。可才將將掀了一角呢,擾人的聲音便從旁邊傳了過來。
“二郎?文娘?還有二餅?”
是李林,他扛著張八仙桌,腦袋歪在一邊,“來來,二郎來搭把手來。”
鄔二郎無奈一笑,把手裡頭拆了一半的油紙折好,又遞回給二餅後,卷了袖口便上了前。
他身量不小,比李林還要高半個腦袋,輕輕鬆鬆便將八仙桌接了下來。
兩人前後端著桌子腿,側著身子走路。
也好在是路寬敞,否則那過得了。
時辰尚還早,少見著有人,祠堂前頭唯有四大爺和李班頭在。
幾人一到,便忙著收拾。
四下的枯枝落葉是早早掃了的,祭品也是頭先兩天就備下了的,如今要做的,也隻是從下頭把準備好的祭品給搬上來。
這頭鄔二郎和李林正忙活著呢,縣裡頭的人,也陸陸續續來了。
幫忙抬東西的抬東西,歸置桌椅板凳的歸置桌椅板凳,還有八仙桌前幾個厚實的蒲團——也被文娘放得齊齊整整。
如此忙碌半晌,總算齊活了。
四大爺今日穿了一身半新的衣裳,頭發緊緊盤在頭頂,平日裡便不苟言笑的臉,如今瞧著,是更嚴肅了。
彆看四大爺年紀不小,身子骨卻還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