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餓著肚子叫祖宗,祖宗能給你飯吃嗎?
謝明秀並不是要讓陽山的百姓們都忘本,這樣與禽獸無異——隻是,人,要先活下去,才有念祖宗的時候。
那頭謝父將一切看在眼裡,心中自是難受不說,嘴皮子也是張張合合,幾度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爺子,”
謝父抽了隻手出來回握,“正如花會開,樹會長。一切所需,都是時間。如今的陽山,窮且苦,但我相信,來日的陽山,一定會與今日不同!”
鏗鏘有力,落地有聲。
濁淚浸滿了四大爺的眼睛,他背了身悄悄抹去眼角的淚花,又緩力推開李林,素來微曲的脊背如今卻挺得板正——
“明姑娘,老漢今日還有一事。”
這渾有力的聲音,這硬朗的身子,連頭先幾年打仗都熬過了。如今是世道太平了,隻怕是再要活上一紀,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呀!
謝明秀往前邁了一小步,“老爺子,您說。”
四大爺並不與她客氣,老眼裡迸出兩道精光,“還是那養豬場一事,聽說明姑娘的意思是,要用自家的人,滿滿去修著?”
謝明秀下意識朝李林看了去——
後者望天望地,就是不往她這兒望。
收回了目光,謝明秀點頭,“正是如此。”
四大爺皺了眉,“那要到猴年馬月去了?”旋即又道:“明姑娘,老漢不是多嘴的人,隻是……是不是不大妥當啊?”
幾乎是話落的一瞬間,謝明秀想明白了四大爺的用意。
她唇邊帶笑,“老爺子,這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不如您先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不消李林做什麼,四大爺便點了點頭。
換茶水的換茶水,摸板凳的摸板凳。一會兒功夫,場上就沒幾個站著的人了。
就在這當口,謝明秀先說話了,“老爺子,若可以,我又何嘗不想儘快將那養豬場修好?隻是……我實在是,有心無力。”
幾句話落,四下開始議論紛紛。
四大爺用力杵了杵拐棍兒,“都把嘴閉上!聽明姑娘說!”
既是要聽她說,那她便少不得要站起來了。
金光鋪在盛裝的女郎身上,連著她周身的飾物都在熠熠生輝,越發顯得她貴氣逼人。
場上諸人,竟無一人敢與她對視。
倒也不是全然沒有……
謝明秀淡淡的眼睛自牌坊下頭立著的鄔二郎身上一掃而過,略提高了聲音:
“鄉親們,今日呢,我攏共有三個消息,要同大家夥兒說。”
場上無人應聲。
謝明秀並不惱,隻笑著道:“你們也曉得,以往我身邊,總是跟著他們兩人。”往如意和周揚那邊一指,又繼續道:“而這些日子,我出門時,他們卻沒跟著我了。”
亮晶晶的眼眸在人群裡頭穿梭,忽然她眼睛一亮,唇邊笑意更甚,“李大娘就問過好幾次他們的去處,是不是?”
冷不丁被點了名,李大娘手足無措著起身,陪了笑點頭。
“李大娘,你坐呀。”
謝明秀仍笑盈盈的,“不光是李大娘,你們當中還有許多人,都問過如意兩人去了哪兒。先前,我不曾同你們說,而如今……我卻可以明白告訴你們,他們兩人是去了清原縣。”
一時間,麻雀似的嘰嘰喳喳的聲音又在人群裡頭響起。
四大爺悶聲重敲了好幾下煙袋,“又吵又吵!聽明姑娘把話說完!”
有李林這個侄孫兒在,四大爺對裡頭的內情不說曉得得一清二楚,那七七八總有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