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誤事啊……
夏夙睜著昨夜哭紅的眼睛, 在床上躺屍。
她在祁府待了六個月, 又在北境軍待了三個月,眼看著半年多過去, 硬是不曾讓祁艋與自己的關係有半點實質意義上的靠近,結果一晚上過去, 大半年的嚴防死守瞬間化作烏有。
偏偏這還是她自找的,想罵人都隻能罵自己。
夏夙歎息, 並動作緩慢地調整姿勢,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團。
她剛剛睡醒,渾身上下都在疼, 好在祁艋還有點良心, 沒咬了她就走, 而是把她身上弄乾淨了,給她穿上衣服蓋好被子才走的。
對,祁艋走了, 夏夙醒來的時候沒看到他。
所以她喝醉時候的胡亂猜測是對的?祁艋不過是一時新鮮, 得手之後自然就倦了?
那可真是謝天謝地。
夏夙閉上眼, 死死拽著自己衣襟的五指用力到指節發白, 鬆開時指關節痛到無法動彈。
夏夙不知道自己之後到底睡著了沒有,隻依稀記得,與她同一營帳的姑娘回來了,那姑娘發現她額頭滾燙,立馬叫了軍醫過來。
北境軍的軍醫也是尋醫閣的大夫,一把脈便知夏夙昨夜與人行過房事, 便避開他人,問夏夙是否需要避孕的湯藥。
夏夙點頭後,那大夫自去開藥,讓她好生休息。
夏夙一睡睡到正午,被人叫醒來吃東西喝藥。
夏夙睜開眼,發現端了午飯和湯藥來的不是彆人,正是祁艋。
夏夙微愣,定定地看著祁艋,發現祁艋臉色有點不太好,唇色發白,狀態看著比她還糟糕。
但看見夏夙起來,祁艋笑了,那兩顆堪稱罪魁禍首的虎牙晃得夏夙有點暈。
祁艋端著碗要喂她吃飯。
夏夙直接把碗接了過來自己吃——她是難受,但也沒到需要彆人喂飯的程度,而且目前看來,祁艋才更像是那個需要彆人喂飯的。
所以他怎麼了?
夏夙有些懵,她明明記得,昨晚被折騰得半死不活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夏夙不動聲色地觀察,敏銳地發現了祁艋衣領邊緣冒出來的白色紗布。
等吃了飯喝了藥,夏夙抬了抬下巴,問祁艋:“你怎麼了?”
夏夙昨夜把嗓子喊啞了,祁艋一聽,便又起身去給她倒了碗溫水來。
看著夏夙接過水碗慢慢喝,他才回答道:“昨晚的事情,我爹知道了。”
夏夙動作一頓,低垂的眼眸看著碗裡輕晃的水麵,沒說話。
祁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強忍著笑意,得了便宜還賣乖:“他被氣得夠嗆,說我乘人之危,就罰了我幾下軍棍,可昨晚明明是你……”
祁艋的話語中帶著埋怨,可若夏夙抬起頭,就會發現祁艋臉上的笑容真的是要多傻有多傻。
被軍棍打得後背皮開肉綻還能傻笑著跑來給人端湯喂藥的,也就他了。
不曾抬頭的夏夙:哦,被打了,所以過來了。
不知道夏夙在想什麼的祁艋:哼,若不是被打,我早就帶著早飯回來了。
兩人的思路走向了全然不同的方向。
祁艋原來就喜歡夏夙,這下更是鐵了心的要娶夏夙,他本想慢慢與夏夙說。可顧忌夏夙不是北地的姑娘,怕她會在這件事上想不開,便急匆匆地保證,自己一定會娶她。
這樣的匆忙在夏夙聽來完全就是另一個意思,隻歎息自己喝酒誤事,平白把兩個人都給坑了進去。
下午祁艋便離開了軍營,說是回去與家中母親商議娶她的事,夏夙沒攔著,隻在他離開後去了祁老將軍的營帳,向其辭行。
說起來,場麵還是挺尷尬的,祁老將軍的意思也是希望她能留下,讓祁艋給她一個交代,她便直言昨日之事乃你情我願,不需要什麼交代不交代的,隻希望能離開北境。
兩人談了許久,最後祁老將軍想了想,覺得人家姑娘是真的不喜歡自己小兒子,總不好再勉強,便派幾個人一路護送夏夙離開了北境。
為防祁艋再對人姑娘糾纏不休,他還叫人把祁艋給關了,免得他追上去。
才出北境,夏夙便與護送她的人辭彆,朝著淼州去了。
一路上雖也遇到了些許意外,所幸有驚無險,最後還是讓她好好地走到了淼州。
入了淼州未央宮,夏夙便算是徹底放鬆了下來,長夜軍們也很歡迎夏夙。
且他們一群人至今還在為未央宮內各種職位爭執不休,如今夏夙一來,即刻便給夏夙安了個二宮主的名頭,說是彆的地方總是幫主副幫主,當家二當家的,他們未央宮也該有個二把手,奈何二宮主這個位置死活定不下人來,弄得後麵的職位也無人願意擔任。
如今給夏夙就正好了,大家都不必再爭。
夏夙也不怯,還在長久的沉默後,留下一句:“你們可彆後悔。”
就這麼的,幾年後被江湖中人敬而遠之的未央宮有了這麼一位身無內力,說話還極其刻薄的對外發言人。
林歇並不總是過來淼州,夏夙既然當了未央宮的二把手,自然也不會就這麼白當。
她好好了解了一下未央宮的內部構造,發現除了左右護法,下麵還設置了其他分部。
這些分部按照長夜軍眾人各自的特長來製定職能,並學習外麵的門派,給每個分部都取了十分好聽的名字。
夏夙這個二宮主定下後,眾人也都放棄了搶奪這個位置,並各自選了適合的職位,一切都還算井然有序。
但作為一個江湖門派,住在普普通通的建築裡,顯然不夠氣派。
於是夏夙,一個手工匠人,機關設計大師,終於邁入了造房子的領域。
原先置備下的房產成了眾人暫住的地方,夏夙四處摸尋,終於在淼州東北方向發現了一座地勢險要的高山。
之後夏夙花錢買下山頭,請來幾位園林房屋建造方麵的師傅,又雇來勞力,采買建材。耗費兩年多的時間,終於在那座山上建造出了正真的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