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照原本的打算, 夏夙應該跟著打完仗的鎮遠軍一塊離開北境, 並在和他們一塊回京的路上尋個適合的地方住下的。
隻是萬萬沒想到, 祁老將軍不知從哪打聽到了鎮遠軍的軍備器械有一半都是她設計的, 於是她就被祁老將軍聘請去了北境軍。
錢不錢的另談, 主要是對她個人而言,設計具有殺傷力的大型器械顯然比設計小妝盒要有意思。
而且她在祁府住了這麼久, 特地被祁老將軍邀請了, 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祁艋被拘在家中照顧母親和待產的大嫂,等夏夙去了北境軍軍營,應該就不會遇到他了。
她這般逃避不想見祁艋, 是因為祁艋對她的心思根本就沒有遮掩過, 她想假裝不知道都不行。
當然她也曾拒絕過祁艋,奈何祁艋此人固執得很, 無論她說什麼,對方都堅持不懈,在把握分寸不給她產生困擾的邊緣瘋狂試探, 真是讓人想討厭都討厭不起來。
在這方麵,他簡直就像是第二個君鶴陽。
夏夙一個走神, 刻刀劃傷了指腹。
對手工匠人而言, 傷手簡直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她淡定地把傷口清理乾淨止了血,繼續刨木頭。
遠處不知找了什麼借口跑來軍營的祁艋正在與北境軍裡認識的人說話閒聊,氣氛熱火朝天。
祁艋年紀不大, 甚至還比夏夙小一歲,但他人長得好看,性格也很開朗,與他接觸過的人,就沒有不喜歡他的。
就這點而言,他與君鶴陽也是一模一樣。
夏夙蹙眉,對祁艋越發沒了好感。
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祁艋沒有君鶴陽這麼聰明。
想到這裡,夏夙的眉頭才略微舒展。
和祁艋說話的人裡麵有男有女,但顯然女人更多,沒辦法,誰讓這裡是風氣開放的北地,而且祁艋至今未婚,還是個看著很不錯的擇偶對象呢。
對其感興趣的姑娘,自然不會扭扭捏捏。
夏夙一邊在心裡祈求著祁艋能快點放棄自己,一邊垂眸折騰手上的木頭。
突然一片陰影籠罩下來,夏夙抬頭,就見祁艋走到了自己麵前。
夏夙又低下頭去,沒理他。
祁艋蹲下,主動問道:“你在做什麼啊?”
夏夙扯了扯嘴角:“牌位。”
祁艋的語氣頓時變得小心翼翼:“誰的牌位?”
可彆說是他的,祁艋想。
夏夙:“我娘的。”
祁艋一愣,好半天才道:“節哀。”
夏夙無所謂道:“不用,我一點都不哀。”
真的,太後也好,康王也好,他們死了夏夙真的一點都不難過,隻是有點……不習慣而已。
之後祁艋就沒說話了,也沒再去找彆人,而是就這麼蹲在一邊,看夏夙刨木頭,還一蹲就是一個下午。
夏夙沒說話,祁艋也沒說話,明明就在身邊,卻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的陪著她。
又是猛地一下,夏夙又把自己的手劃傷了。
祁艋低頭去找帕子,結果夏夙擦了擦傷口的血,稍微按壓把血止住,就沒理它了。
祁艋隻好又默默把帕子收了回去。
晚上軍營燃起了篝火,一夥人聚在一起吃酒玩鬨,像是在慶祝什麼大喜的事情。
夏夙問了才知道,祁艋過來是因為他大嫂生了,他來報喜訊的,祁將軍得了信已經回了祁府,祁老將軍高興,特地叫人拿了酒出來慶賀。
祁艋為了湊熱鬨也留了下來。
眾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高高的篝火燃燒時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還有男男女女圍著篝火唱歌跳舞,很有北地粗獷不羈的風情。
夏夙很少喝酒,因為聽彆人說酒喝多了手會不穩,這是手藝人的大忌。
但難得氣氛不錯,夏夙就跟著喝了兩碗。
辛辣的味道從口腔到咽喉,像是燒起來了一樣,把夏夙的臉都給燒紅了。
過了一會兒,酒勁上頭,夏夙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坐在一旁沒敢起來,怕自己一起來就摔。
她無意義地在視線所能及的地方看來看去,像是在找什麼人,終於,夏夙的視線落在了一如既往被人圍著,宛如聚光燈的祁艋身上。
他似乎說了什麼,周圍的人都笑了。
突然,祁艋看向了她,表情愣了愣。
夏夙反應過來,慢吞吞收回視線。
夏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祁艋卻有些挪不開自己的眼。
喝醉酒的夏夙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臉頰上浮著兩抹緋紅不說,就連鼻尖也是紅的,讓人看著就想咬上一口。
而且她的眼睛也很濕潤,就像是要哭了一般,先前祁艋撞上她的視線,直直對上她瑩潤的雙眼,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起來。
此刻夏夙沒有看他,不過是坐在那裡,依舊能牢牢抓住他的視線,讓他無法挪開雙眼。
祁艋和周圍的人說了一聲,然後朝著夏夙走了過去。
“念昔?”他走到夏夙身邊蹲下,臉上帶著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能看到虎牙,還挺可愛,夏夙想著,身體在混沌的大腦指揮下,伸手碰到了祁艋的嘴唇。
祁艋整個僵住,一動都不敢動。
夏夙卻絲毫沒有自己在輕薄人的自覺,剛剛因為頭暈沒摸準,摸到了嘴唇上,於是她又動了動手指,帶著傷口的指腹終於摸到了祁艋的虎牙。
祁艋意識到她在乾嘛,動作先於大腦,順從地把嘴巴微微張開,方便她的手指摸到虎牙的尖端。
果然,夏夙似乎很喜歡祁艋那顆虎牙的觸感,就連身體也跟著微微前傾,靠向祁艋。
祁艋不止一次因為虎牙被人說笑起來很可愛,他也不止一次因為被形容可愛,而想把自己的虎牙給挫了,直到此刻,他真感謝自己有這麼兩顆可愛的虎牙,隻因為夏夙喜歡它們。
但是很快,祁艋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在烈酒的作用下,夏夙整個人都有點熱,她微微張著嘴,輕輕喘息著,那似有若無的聲音簡直能把祁艋逼瘋。
祁艋想出聲提醒一下夏夙,讓她彆靠他這麼近。
結果一個“念”字還沒說完,他就因為這個音需要舌頭觸碰上顎,舔到了夏夙指腹的傷口。
今天下午才弄出來的傷口因此有些刺痛,夏夙皺起眉頭,輕輕地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