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
轉過頭,秦怡一雙如墨的眸子死死的盯著穆曉曉,抬了抬手。
——你以為因為宋嫂,我真的不開除你?
穆曉曉一聽立馬變老實了,她乖巧的兩手撐著下巴,軟綿綿的:“大小姐,你要是因為我工作上有什麼不滿意辭退我,我無話可說,可是如果是因為個人恩怨——”
她就差明說因為撞破你玩玩具琴而被辭退,我可不乾了。
大小姐是什麼人?
秦怡漆黑的眸盯著穆曉曉看了看,手抬了抬,開始誅心了。
——你太能吃。
穆曉曉:……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牛奶,突然就不香了,她抿了抿唇,琢磨怎麼辯解。
大小姐又來。
——你話太多。
穆曉曉噎住了。
大小姐再來。
——你唱歌很恐怖。
穆曉曉:……
不要說了。
再說下去,穆曉曉感覺自己就要“嚶嚶嚶”了,她歎了口氣,又往秦怡身邊靠了靠:“比起多才多藝的大小姐,我當然算不了什麼。”
這樣親近的距離,讓秦怡有些不適應,她抿了抿唇,眼神示意穆曉曉滾遠一點。
穆曉曉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哪兒還有精力去讀她的眼神,她縮成一團,打了個哈氣:“這裡的月光不美,小時候,我家那邊才很美。”
家?孤兒院麼?
在這一點上,秦怡很不理解穆曉曉。
一般人,從孤兒院長大的,有了能力之後,恨不得趕緊逃離那裡,抹去身上被拋棄的印痕,可是她每次提到那兒都很向往。
“那時候我們有一個很大的院子,到了晚上,大家就湊在一起,院長媽媽拿著冰水為我們冰鎮西瓜,孩子太多了,每個人就隻能分一牙,但是大家吃的好開心。”
“偶爾的,要過年的時候,我們會在院子裡烤串,那簡直了……看著肉串上的油滋滋的冒出來……沒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了。雖然孩子太多,大家分不夠,但是每人一口,就有過年幸福洋溢的氛圍了。”
穆曉曉說著的時候,臉上都是幸福的笑,月色為她撲了一層紗,她的五官都柔和了下來,秦怡怔怔的看著她。幸福……這是幸福麼?如果這麼簡單就可以得到幸福,她可以讓人往穆曉曉嘴裡倒一卡車烤肉。
“我有個心願,等以後我賺大錢了,就找個五星級大廚,回孤兒院,給大家專門做一次燒烤,讓孩子們放開肚皮吃。”
……
說到最後,穆曉曉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的頭沉甸甸的靠在了秦怡的肩膀上。
這樣的月色。
太適合睡覺了。
大小姐原本聽得認真,突然感覺肩膀一沉,她身子一僵,不可思議的扭頭。
穆曉曉已經睡著了,小貓一樣,眯著眼貼在她的勃頸處,末了,她還嘟囔了一句什麼,蹭了蹭。
秦怡:!!!
穆——曉——曉!
滾開。
眼看著穆曉曉一動不動,唇角卻不可察覺的微微上揚,秦怡沉默了片刻,她俯下身子去夠茶幾下的盒子,早上,她看小翠用完之後放在這兒的。
裝睡的穆曉曉才不管大小姐要做什麼,心裡偷偷的樂。
怎麼樣,肢體治療法還是可以的吧。
說太多也沒用,這樣簡單的依偎,是最能將兩顆心拉近的,從今以後,她穆曉曉或許就是大小姐的閨蜜了。
大小姐可不是表現的那麼冷漠,她的心是暖的。
就在穆曉曉給大小姐發好人卡的時候,秦怡已經夠到了那個小盒子,她打開盒子,正是一排銀色閃著冷光的針,是針盒。
穆曉曉身子一僵,呼吸急促了一下,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用嘴捂著嘴打了個哈氣:“我怎麼睡著了?呀,大小姐,你拿針乾什麼?”
秦怡淡淡的看著她,目光如霜。
——紮你。
穆曉曉:……
多麼誠實的回答,她都無話可說了。
秦怡是知道穆曉曉的心思了,雖然這個女孩總以為她自己很聰明,可根本逃不開她的火眼金睛。
——你去睡,不用跟我在這兒耗著。
宋嫂以前就用過這一招,不管用的。
她已經如此了,沒必要拖彆人跟她一起耗著。
眼看著大小姐又情緒低落不允許人忤逆的要離開了,穆曉曉的大腦飛速運轉,脫口而出:“我不困,大小姐!咱倆玩五子棋吧!”
秦怡冷笑。
幼稚鬼才會玩五子棋,那是個什麼東西。
眼看著大小姐輪椅不停,穆曉曉從沙發上跳起來,追著加大砝碼:“誰輸了就彈誰腦們兒。”
秦怡:???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人?
看著大小姐還不停,穆曉曉沒辦法了,使出殺手鐧:“我知道了,你怕輸!”
一直運轉著的輪椅停住了,一縷冰涼的月光籠罩在秦怡的身上,穆曉曉倒吸一口涼氣,她伸出手臂抱住了自己。
害怕,惶恐,弱小,無助……
可都到這個時候了,她不能放棄,更不能讓大小姐一個人這麼難受下去,她硬著頭皮。
“我當年曾經是同名高中五子棋比賽冠軍,在市裡都是出名的,大小姐,你是害怕還是不會啊?我可以教你的。”
秦怡一直沒有動,過了許久許久,她才緩緩的轉過了身。
——幼稚。
穆曉曉抱緊自己:“什麼幼稚,我看你是不敢玩,怎麼怕我彈你腦袋麼?”
想起彈大小姐腦袋時,她會露出的傲嬌表情,穆曉曉忍不住心癢癢,從最初的怕大小姐睡不著沒人陪著,到自己真的想要玩不過是幾分鐘的跨越。
到底是沒長大的孩子,有著愛玩不服輸的心性。
秦怡冷冷的盯著穆曉曉看,穆曉曉美滋滋的:“不用怕,大不了我讓讓你。”
嗬嗬。
讓讓她?
於是……於是……
一盤棋,從天黑到天亮。
這一晚,大小姐沒有時間去想念姐姐,悼念母親,以及去理會那些種種背叛紛擾瑣事。
第二天一早上。
小翠來做飯的時候,看見穆曉曉愣了一下:“曉曉,你——”
穆曉曉黑著臉,身上一股紅花油味兒,而她的腦門,像是壽星老似的腫的老高。
“你……你額頭這是怎麼了?”
小翠震驚的看著她的額頭,穆曉曉委屈了一宿,頂著核桃一樣的額頭,暴跳如雷:“工傷,是工傷,不乾了,我不乾了,我要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