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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遠了些後,季殊白收了傘,回頭望向遠處。
她微垂著頭,走得不緊不慢,而那人就這樣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後,甚至方才在見到他時,神色全然不變。
季殊白將傘遞給小廝石膏,說:“回去吧。”
石膏不甘地回頭望了幾眼,替季殊白不值道:“公子,先前我還替朱大人說話,說她隻是病了,身子不好因而顧不上您的生辰,今日這一見,我才明白這朱大人真如傳聞那般變心了。”
季殊白腳步頓收,停頓須臾,但還是沒有開口又接著往前走。
石膏看著他家公子落寞的背影,竟也跟著心疼起來。
以往哪一年季公子的生辰朱大人都大辦特辦,甚至一早便要來樂府守著公子起身,第一個送上禮物。
如今非但生辰沒來,就是尋常日子也沒再來。
季公子極少出門,今日卻特地來著朱家胭脂鋪附近閒逛。
石膏知曉,他家公子麵上不說,心裡也是有幾分難過的。
當時朱大人替顧影青出頭之事傳到樂府,季公子那一整日的琴音都是悲涼憂傷的。
季殊白回到樂府後,直接回了房中,門被輕輕地關上,他席地而坐。
矮桌上點著香,煙霧繚繞,白色煙氣在空中扭曲著身子,而後消散。
轉瞬即逝。
腦中回蕩過些許記憶:她非要挨著他坐,雙手捧著臉,笑道:“哥哥快為我撫琴,我今日想聽好多好多曲子,如果是最新學的彆人善未聽過的最好。”
可他當時隻覺得她聒噪,特地坐遠了些。
他挪,她也挪,最後他猛地起身,不小心碰倒了香爐,那點著的香圈毫無征兆的落到她身上,可她卻先關心他有沒有事。
他隻覺得煩躁,推開她,冷冷道:“我沒事,你快去處理你的手,莫要在這聒噪。”
朱婉笙一愣,隨即又笑道:“哥哥在擔心我?我沒事,就是毀了哥哥的一盤好香,我明日再送些來彌補哥哥。”
想來如今的香便是她送來的,一送送這般多,是要他的家中都久久的染上她的味道。
刺耳的琴音衝入耳中。
季殊白停了手,日日演奏的曲子,竟還會犯錯。
石膏敲了敲門,而後開門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個精致的木製盒子。
“公子,朱大人的婢女小蘇打方才來過。”
石膏說到這停頓,快速抬頭瞥了一眼季殊白,他有一驚,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雖很細微,石膏還是輕易捕捉到了他的情緒。
“這是朱大人送您的生辰禮。”
季殊白抬手接過,又問道:“走了嗎?可還有說什麼?”
石膏有些遺憾,“走了,未說彆的。”
季殊白垂眸,修長的手指在木盒上撫過,又輕輕打開木盒,裡頭是一隻毛筆,筆杆由上等的竹子製成,打磨光滑,刻有白字,毛發柔軟有彈性,,毛尖細膩且均勻,絲毫不散亂。
是上好的毛筆,也是用心了的,還刻上了他的字。
石膏眼中的光一下子就暗下去了,“朱大人真真是變了,如今的禮物也此般敷衍。”
季殊白卻很是喜歡,將毛筆拿出來放在手中左看看右看看,“這比以往的任何禮物都要好。”
那些過於貴重奢侈的,隻會讓他心有負擔,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