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單崇往遠離他們的方向挪了挪。
雪道上不時有人滑過,滑在雪道那邊的還好,稍微滑得近點兒的,無一不被這邊的歡聲笑語吸引得停下來,一伸腦袋就看見三個人鑽樹林裡,蹲在那刨坑……
不認識的好奇看兩眼也就走了。
壞就壞在高級C道,認識單崇和老煙的熟人還也不少,停下來呆著看了一會兒,認出來其中一個屁股是老煙,不由得轉過頭問靠在雪道內網子上沉默得像是屍體的男人:“崇哥,這是嘎哈呢?”
一個人問。
兩個人問。
……一群人問。
等又一個認識的人站在旁邊看了半天,想問,一抬頭隔著護臉和雪鏡都能感受到抱臂守在旁邊的男人的威壓。
他猶豫了下:“阿崇……”
雕像似的男人聞言,動了動,低頭看了眼撅著屁股刨雪的王八,無聲往旁邊挪了挪,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那隻王八。
他無聲朝來人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滾。
低氣壓下,那一聲“阿崇”顯然也已經耗儘來人所有勇氣,他“哦”了聲,再也不敢問,麻溜滾了。
……
網子那頭,歡聲笑語還在繼續,並且眼看就要大功告成。
“這麼深夠了嗎?”
“應該夠了。”
“煙煙都錄下來了嗎?……手機給我來搭把手把可樂塞進去,這裡麵太窄了塞不動。”
“哦哦,給……你們這麼斜著放呀!看,這不就進去了!”
“噫,是哦,真的進去了!”
又一陣騷動,然後是歡呼,三個人興高采烈找樹杈子當記號……
單崇沒回頭看,光用聽的見證了整個埋可樂的過程。
直到薑南風聲音再次響起:“嘰嘰,你師父父都不來幫忙。”
“沒關係,”小姑娘軟軟地嗓音鑽入他的耳朵,“明天可樂不給他喝。”
單崇:“……”
雖然也不是什麼喝不喝可樂的事。
但是有那麼一秒,單崇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真的上了年紀。
不然憑什麼對身後這隻綠色的小王八,他好像總是過於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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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摔就給屁墊。
想偷懶就讓她偷懶。
學不會的活兒就以後再學。
眼神兒不好乾脆不和她斤斤計較。
不練活就算了雪道旁邊丟人現眼他還得替她擋著……
怎麼著?
叫聲“師父”就那麼值錢,當他雪場活菩薩啊?
……
埋完可樂,連滾帶爬地爬下山,已經下午四點多,崇禮在北方黑天得早,此時夕陽已經掛在山頭。
薑南風下來就說累了,把板子往老煙懷裡一塞,轉頭就往雪具大廳走。
衛枝看著薑南風的背影,又回頭看看單崇,猶豫了三秒,蠢蠢欲動地抬起腳試探性地往薑南風離開的方向挪去一步。
那一步還沒踏在地上,雪服的帽子就被人從後麵一把扯住。
她心裡咯噔一下,拔涼,一回頭,對視上一雙平靜的深色瞳眸。
“上哪去?”男人問。
“……回去吃飯。”衛枝小心翼翼地人。
單崇也不搭理她了,就跟完全沒看見她這小心翼翼的眼神兒似的,麵無表情,手上稍微一使勁,小姑娘“哎呀”一聲,斜著傾倒,踉踉蹌蹌地倒在他懷裡。
肩膀撞著他胸口,他倒是毫無反應,衛枝齜牙咧嘴地正伸手去揉肩膀,就被人揪著帽子往纜車那邊拖,連拖帶拽了地上了纜車。
十來分鐘的上山路,到山頂,太陽就半個禿腦袋掛在山尖尖,雪道都被夕陽染成了金黃色,幾隻不知道哪來的烏鴉站在樹上,“嘎嘎”地淒涼叫了兩聲。
那景色要多蕭瑟有多蕭瑟。
……天都黑了噯,要不還是坐纜車直接下山回去吃飯吧?
衛枝正想提議。
突然“呲”一聲,她又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回頭看去,隻看見剛才還在運作的纜車停止了運作。
衛枝:“……”
在衛枝無語得整個人都快成表情包時,她身邊的男人像是沒看見停運的纜車,把雪板往她腳下一扔。
“高級B道下去。”
衛枝轉頭看了眼從沒去過的高級B道,全長6.7KM。
………………………………………………6.7KM!
她動動唇剛想說話,就被冷酷的聲音打斷。
“上午休息下午刨坑,算是玩夠了吧?”
“……”
“現在來宣布下我的教學計劃,今天要麼你把前後刃落葉飄推得滾瓜爛熟,要麼明天早上我上來給你收屍,”單崇麵無表情地說,“明天開始學C彎或者替你風光送葬,兩件事我隻選其一。”
“……”
“行了,開始吧。”
從頭到尾完完全全插不上一句話的震驚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