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不作聲,長長的睫毛在走廊燈光的照耀下於眼底投下陰影,那一小片陰影還時不時顫動著,整個人可憐弱小又無助。
即將爆發的火山一下啞了火,伏黑惠端著盤子的手收緊,托盤上的高腳杯在不穩的力道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刺蝟頭的少年低頭看著隻露出發旋的女孩,心中兩道聲音來回拉扯著,
[她是裝的,這個小混蛋每次乾完壞事都來這一招,不能再被她混過去了。]
伏黑惠冷靜地想著,但又有一個細小的聲音從心底傳來。
[這也不能怪她,她已經很累了,明明是愛玩又愛鬨的性格,但每天卻要很努力地學習功課,還有咒術練習和任務,她是被收養的,你也從五條老師那聽過那些咒術師家族的作風,她隻是沒辦法拒絕。]
細小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越聽越有道理,那點殘存的小火苗根本沒能堅持多久,就噗嘰一下滅掉了。
雖然還是冷著臉,但情緒明顯緩和下來的少年抿了抿唇,他猶豫了一下,單手托住托盤,另一隻手快速結了個印,雪白的脫兔被塞進了壞心眼裝憂鬱的小姑娘手裡。
——事情已經發生了,罵孩子也沒有用,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他冷靜理智地說服了自己,冷靜理智地開始詢問情況。
“藤原,你的身體狀況怎麼樣?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真好哄,我心情愉快地摸著懷裡兔兔柔軟順滑的毛毛,立刻就得意地精神抖擻了起來。
“沒有,體力條、HP、MP條都是滿的。”
雖然為了避免特級咒靈的孵化橫生事端,不能把真實情況告訴隊友,但能說的信息我還是儘量都說了,組團下本最怕的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想法,結果pn ABCDE齊上陣,boss還沒死,腦袋先被坑逼隊友吵爆炸。
很顯然,儘管等級相差大,但伏黑惠絕對不坑,他語速極快地說了下自己知道的信息。
“前天,窗的成員察覺到了宴會發起人高橋涼子身上有二級咒靈的殘穢,對方解釋說可能是在醫院看望丈夫時沾染到的,總監會有疑慮的話,可以派咒術師來調查。”
“她知道咒術界的存在?”
“伊地知先生給的資料裡,高橋家的第一任家主夫人是出身加茂家的婢女。”
哦,那就不奇怪了,我恍然大悟,夏油傑那讓人掛機的咒術界曆史小課堂裡,加茂這個姓氏因為其過於離譜的咒胎九相圖操作,被事後看了一眼遊戲日誌的玩家記住了,嗯,絕不是因為那段18+都打不住的cg,說起來,我當時還順便祝福了一下遊戲能夠順利過審,總不能隻創我們這些內測玩家吧?
忽略掉腦海裡需要打馬賽克的畫麵,我繼續悄咪咪問。
“咒術師人手這麼少,還派人來查,是發現問題了?”
“嗯,醫院裡的殘穢和高橋涼子身上的對不上。”
“對了,既然對方同意調查,你為什麼還要這幅打扮。”
“高橋涼子說孩子的生日宴會想要全程攝影,還會邀請記者和直播,咒術師又不適合暴露在人前,所以隻能委屈一下扮成不起眼的服務員了。”
“我覺得未成年服務員也挺顯眼的。”
“高橋財團資助了很多學生,為了表達感謝,經常有學生自願到高橋集團旗下的產業義務服務幾天。”
“好吧,監控器的位置分布圖你有嗎?”
“……有,你要乾什麼?”
“我是無所謂啦,不過小惠是想直播恐怖片嗎?不對,攝像頭好像拍不到咒靈來著,應該是搞笑動作片,以乘客們的尖叫聲做伴奏”
我擺弄著脖子上的單反,跑到了他的前麵,轉過身哢嚓了兩下。
被拍的人停下了腳步,他定定看著我,直接開口詢問。
“藤原,你查到了什麼嗎?”
“隻是猜測啦,我也才剛剛上船,還沒開始調查呢,不過咒術師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是嗎?”
我聳了聳肩,保存下照片,用夏油傑懷念青春時的感歎搪塞了一下他。
伏黑惠沒有追問我的猜測,反而跳躍性地換了一個完全無關的話題。
“藤原,你喜歡咒術師的工作嗎?”
“挺喜歡的啊,緊張刺激又有趣。”我對這個遊戲裡的超凡體係和戰鬥係統滿分好評,和以前粗製濫造的一眼假全息不同,在《螺旋》裡可以體驗到現實中絕對做不到的極限運動,從高空中一躍而下的刺激,怪物般讓人感覺自己無所不能的軀體,讓人腎上腺素極速上升的戰鬥……有時候甚至會真實到模糊掉現實與遊戲的邊界,讓人產生一種永遠呆在遊戲裡也不錯的想法。
新奇和有趣,但沒有責任與助人之心,伏黑惠微微蹙眉,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了五條老師曾經在訓練後笑著感慨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