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長安城裡應該沒人不知道吧。
隻是迫於晏楚霸道威嚴,沒人敢再提。
聽說徐太傅當時連門都沒讓進,破口將晏楚大罵一通,直接把婚貼摔在地上關門逐客。
還有人說徐太傅不愧當代大儒,足足罵了兩刻鐘不帶臟字還不帶重複的。
不過朱芷蘭倒是提醒了胡氏,既然有這個關係,徐漪未必不能成。
“說不定,說不定太師他願意見姑娘呢。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胡氏說著又哭了起來。
“你,你們!”香雪急得額頭出汗,自家姑娘當真騎虎難下。
晏楚哪裡是什麼好相與的人。
武帝死後,他扶持幽帝,幽帝登基沒兩年,又扶持當今小皇帝。
短短五年時間,晏楚都弄了兩個傀儡了。
總之,晏楚就是個奸臣佞臣,又素與徐家有怨,躲都來不及,萬一晏楚要報複當年被徐太傅羞辱之仇,徐漪如何自處?
這不是把徐漪往火坑推嘛。
香雪還想說什麼,徐漪在幔帳後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
忽然,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掀簾子跑進來,撲在徐漪的床邊,擔憂地問:“娘親,你怎麼了?!”
是了。
徐漪還從沈家帶了個女兒回來,小名嬋奴。
跟在嬋奴身後的是孫姑姑,容長臉麵,氣質高傲,不苟言笑,通身氣派讓屋裡氛圍瞬間不一樣。
打徐漪記事起,孫姑姑就在身邊教導規矩禮儀。
因母親柳氏門第不高,若不是父親堅持,徐太傅絕對不會讓柳氏進門的。
故而,徐漪出生後,徐太傅極為重視孫女的教養,特意從宮裡請來了孫姑姑。
孫姑姑早年在宮裡受過太傅恩惠,將教育徐漪視為畢生事業。
太傅是男子,不能時時盯著徐漪,而孫姑姑就是太傅的手眼,時時刻刻都謹記太傅交代,時時刻刻都記得要規訓徐漪。
世家望族的女兒,不能有一點失儀,不能有一步走錯。
這是徐太傅對徐漪這個孫女的要求。
即便徐太傅如今不在身旁,孫姑姑仍秉承這一點。
如今徐漪有了嬋奴,孫姑姑又自告奮勇地承擔起教導嬋奴的職責。
照她的話說,徐家目今是敗了,但破船還有三千釘,徐家的門楣還在,長安好多雙眼睛都盯著。
嬋奴不能給徐家丟人。
在這個徐漪這兒,真正能主事的,大家都怕的,不是徐漪這個主子。
而是孫姑姑。
知道孫姑姑最瞧不上胡氏小門小戶的。
所以,方才徐漪讓孫姑姑領嬋奴去隔壁哄睡了。
結果這小祖宗聽到母親房中有動靜,又跑進來,孫姑姑也跟進來了。
徐漪想安慰女兒,可仍舊咳喘不止。
孫姑姑眼睛一橫,吩咐香雪和另一個婢女秀雨又是端痰盂,又是遞帕子。
幾聲急咳之後,徐漪把剛吃的藥吐了出來。
嬋奴年紀小沒經過事,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孫姑姑皺眉喝道:“哭什麼,沒出息。”
嬋奴懼怕姑姑,隻要她一開口,嬋奴立馬閉上嘴,強忍著淚水,憋著嘴不出聲。
屋裡人多少都有點緊張,唯有孫姑姑傲然挺立,臨危不亂。
孫姑姑來了,胡氏不敢吵嚷,低頭噤了聲,暗忖要是徐漪有什麼好歹,她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不一時,孫姑姑退出來,高昂著下巴對胡氏道:“舅夫人,明兒再說吧,女君的精神實在不能支持。”
孫姑姑語氣不算客氣,帶著貴族應保持的驕傲和蔑視。
胡氏麵色猶豫,朱芷蘭趕緊搶白道:“可人命關天啊,多耽擱一天表哥就多受一天的罪。”
朱芷蘭拉著胡氏還想靠前,孫姑姑一抬手,身旁的秀雨張開手臂,不許她們進去。
正當僵持不下時,一雙纖細的手緩緩撩開簾帳,徐漪輕聲道:“姑姑,沒事的。”
“不行!”孫姑姑很堅決,“女君身體要緊。”
嬋奴轉過頭,紅著眼圈望著徐漪:“娘親,你好些了嗎?”
徐漪溫和地衝她笑了笑,報以安慰,“我好多了。”
孫姑姑站在榻前,居高臨下地質問徐漪:“女君,方才你們說的老身都聽到了,晏楚與徐家有深仇大怨。你若向他低頭乞憐,徐家的臉麵何在?”
孫姑姑深受徐太傅恩惠,兩人思想高度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