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周姐問了陳凡一個問題。
“你現在忙前忙後，把什麼都往最壞的地方想，至於嗎？雖說有些人確實頑固不化，可也有很多樂於助人的人啊。
何況招生簡章上麵說的很清楚，‘看個人表現、擇優錄取’，要不然你左姐也不會這麼輕易答應幫這個忙，你還在擔心什麼呢？”
陳凡已經站起身來，聽到這話，低頭想了一下，隨即笑道，“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兩種人，一種是儘可能地刁難人的人，一種是儘可能地成全人的人。
高考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敢去賭遇到的都是後一種，如果坐在家裡什麼都不做，萬一遇到了前一種，豈不是很可悲？
她們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什麼都不敢做，而且哪怕想做些什麼事，也是有心無力。
既然讓我遇到了她們，又能夠做點事情，就儘量做一點唄。”
就連那些外地知青也在死勁鼓掌。
正好聽到張文良的話，便說道，“連高考時間都不一樣，程序不同有什麼問題？
再說了，內蒙那麼大，聽說從偏僻的牧區趕到縣裡就要一兩天，有些地方甚至沒通班車，你讓他們報名跑一次、考試跑一次，完了填寫誌願再跑一次，累不累啊，我看報名的時候填誌願就挺好，一次辦完兩件事。”
想到這裡，他心裡突然豁然開朗，站起身大聲說道，“盧家灣的同學們，你們參加了高考，陳老師對你們有信心，一定能考出好成績。
其實就是懶得動。
家庭條件好的，或者自己有工作的，便去住招待所，儘管睡的是多人間，條件也還過得去，加上飯錢，一天的開銷差不多要兩塊左右，兩天下來就要4塊多，算上來回的車費，就是5塊錢。
陳凡打了個哈哈，“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
而張翠娥、黃鶯幾人依然圍在他身邊，臉上笑嘻嘻的，等著待會兒坐他的小遊艇。
我不太會說話，但是我知道一點，以後你們都將有遠大的前程。”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嚎啕大哭。
陳凡落在後麵，慢悠悠地將小馬紮遞給守在一旁的熟食作坊員工，背著雙手往前走。
眾人愣了一下，都紛紛看向楊書記，緊接著遲來的掌聲稀裡嘩啦響起。
張隊長立刻彎著身子看向他，“那我怎麼知道哪些大學在江南省招生呢？”
安全離他最近，當即點點頭，“凡是在江南省有招生計劃的大學，都可以填報。”
吃飯更是能省則省，要麼出來的時候從家裡帶幾個飯團，找人討點熱水就能管兩天，要麼自帶鹹菜，隻買米飯，反正怎麼省怎麼來。
陳凡當即搖頭，“不用，就那麼幾所大學，我都已經給咱們隊的人安排好了，回頭我給他們一份重點大學清單，他們按照自己想報的專業從裡麵去選就行了。”
陳凡瞟了他一眼，“你覺得他們的分數不夠上重點大學？”
頓了一下，他特意對著那些外地知青揮揮手，“你們也來，都來，好好慶祝一下。”
陳凡簡單看了看張翠娥抄出來的試卷，並沒有和前麵幾科那樣給她判卷，而是遞還給她，大聲說道，“楊書記有事情要宣布，請楊書記講話。”
張隊長沉吟兩秒，嗖地一下將煙杆抽過去，“直說不就完了，還敢笑話我沒見識？沒家教！”
年輕就是本錢，這麼長的時間，熬也能熬幾個大乾部出來吧！
現在盧家灣也不差錢，為了讓他們考出更好的成績，特意由大隊出資，安排他們住在縣城招待所裡，雖說是幾個人擠一間房，卻也比其他大部分人要好得多。
楊菊和劉丹也用充滿同情的目光看著那人。
陳凡還沒來得及說話，張文良便憋不住了，“我沒跟你說過，他直接報考了研究生嗎？”
當然，最寶貝的還是自己生產隊裡的23個人，個個都是十幾歲的年輕人，等他們讀完大學出來，正是當打之年，未來還有好多年可以發展。
跟其他人住在縣裡不同，陳凡仗著自己有船，每天都是盧家灣、地委和縣城三地跑，今天楊書記他們就是坐著他的小遊艇過來的。
他默默抽著煙，眼神迷離地看著校門，輕聲說道，“我有個同學在內蒙插隊，他們那裡是先填報誌願，再參加考試，就是高考報名的時候，同時就把誌願填了，他本來想報化學專業，不過聽招生辦的乾部說，英語沒什麼人報，當時就改成了英語。”
隨即又好奇地說道，“那我們這裡怎麼是先考試再填報誌願？”
想到這裡，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陳凡，心裡滿是感慨。
陳凡瞟了他一眼，“沒實力沒信心的才需要穩，伱覺得你需要穩嗎？能不能像我一樣自信一點，不要老是患得患失。”
帶他們過來的便是陳凡。
……
……
楊書記滿臉通紅，舉著粗糙的雙手笑得合不攏嘴，“沒有沒有，就是看大家夥這幾天考試比較辛苦，咱們隊裡呢，給你們準備了宴席，慰問慰問。”
說著看了看張隊長，“乾脆老張你來講。”
安全瞪大眼睛，“你都沒參加高考，能叫自信嗎？”
剛才沒想起來。
閒聊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彆快，不知不覺，校園裡的大喇叭聲音響起，最後一科終於結束，剛才還寂靜無聲的校園，迅速變得喧鬨起來。
小小的院子裡，立刻掌聲四起。
卻沒想到，不需要什麼大乾部家庭，單單陳凡自己，就讓盧家灣占足了便宜。
上午來送貨的大木船還沒有返航，就等著把他們接回去呢。
小陳辦事穩妥，絕對沒問題！
楊書記聽到他們的話，扭過頭好奇地問道，“這個填報誌願，是不是想填哪個大學、就填哪個大學？”
等你們上了大學，用功讀書，畢業以後，你們會被分配到不同的單位，可能有的會去當工程師，有的當技術員，還有的當老師、當乾部、當領導……。
張文良將頭一擺，“那你說這個乾嘛，都還沒考上。”
黃鶯，“或者是交了白卷吧。”
此時楊書記卻將話風一轉，繼續說道，“但是，我希望你們記住，讓你們當上乾部、當上領導的，是你們的本事，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裡，不要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迷了眼，必須要記住自己的根，那就是你們學的本事。
說完便揮揮手瀟灑離開。
所有人都看著他，聽到他的話，心中都湧起一股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