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公室裡跟他們扯了一陣,之後去後院的廣播室,把紀念品給張翠娥和張秀月,當然,兩人的東西稍微有點區彆。
給張翠娥的價值更高些,畢竟是自己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徒弟,不一樣的。
從大隊部出來,陳凡沒去牲口棚取馬,而是拐去了盧四爺家裡。
盧四爺依然住在自己的小窩棚裡麵,牆上糊的泥巴有些地方顯得比較新,應該是不久前補的。
茅草棚就是這樣,牆體薄、也不太結實,尤其是住久了的老房子,一年四季都要糊牆補屋頂,就沒幾天安生的時候。
幾年後,這種屋子一般都用作趕鴨佬臨時休息用的窩棚,不會有人用這種屋子當家住。
事實上,整個盧家灣,也隻有盧四爺的家是這種窩棚,其他人家最次的都是土牆屋。
陳凡走到屋門口,大門敞開著,冷鍋冷灶,去年陳凡送的炭爐也放在一旁沒有用。
他動了動耳朵,轉身就往屋後走。
等走到屋子後麵,隻見盧四爺慢悠悠地站在梯子上,將一小捆稻草細細地塞進屋頂的漏缺裡麵。
陳凡抄著兩手走上前,抬起頭說道,“四爺,您這破房子還補什麼呀,乾脆把行李一卷,到我那裡去。誒,不是我吹啊,去了我那邊,一天到晚都有人伺候著,冷了有人添衣、餓了有人做飯,還不用乾活兒上工。
萬一您要是閒不住,正好,我那屋後麵還有個牲口棚,裡麵有兩頭大花豬,看著可肥了,過幾年就能殺了吃肉……啊不是,我是說另外還有兩匹馬、兩隻羊、一群雞和三隻大熊貓,你可以伺弄牲口啊。
再不行,我打算開春在屋後再開兩壟菜地,
哎呀您是不知道,今年高考咱們村成績不是還可以嗎,好家夥,這點事情都彆人惦記上了,以往叫都叫不來的知青,據說一下子給安排了16?,把知青點住得滿滿的。
我原來在知青點辛辛苦苦養的牲口、開的菜地全都要讓出去,隻能重新開地。
哎呀我說老爺子你慢點兒,……”
他看著盧四爺慢悠悠地往下爬,趕緊上前扶著梯子,等人落到地上,才舒了口氣。
盧四爺拍拍手,抬起頭看了看自己鋪的稻草屋頂,滿意地點點頭,隨後轉頭看著陳凡,嗬嗬笑道,“不去。”
陳凡抿抿嘴,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果斷乾脆。
他將梯子搬著斜靠在後牆上,這裡屋簷比較寬一點,牆上掛了不少農具,勉強可以遮風避雨吧。當然是小雨,大風大雨就跟露天放著沒兩樣。
放梯子的時候,嘴裡還不停,“行,不去就不去,我說你怎麼就那麼犟呢。”
放好梯子,拍拍手轉頭看著盧四爺,“那我給您在旁邊修個小磚瓦房怎麼樣?”
盧四爺擺擺手,把屋簷下的稻草歸置整齊,才背著手往前麵走去,“用不著,我這屋子還挺好,不漏風、不漏雨,這擱老時候,村裡好多人家不都住這種屋子。”
陳凡快走兩步跟在他身旁,順手抓了把雪洗手,“您老這話就叫抬杠。老時候是什麼時候?最起碼也是建國前吧,那時候是什麼條件?現在又是什麼條件?
隊裡12個水位觀測點都建成了磚瓦房,如果算堤麵以下的斜坡部分,那還是兩層小樓房呢,結果您還住個茅草棚子,那不是惹人笑話嗎。
儘最大的努力去過最好的生活,這是人之常情,不能說有條件了還故意過苦日子,那不對,就沒這個道理是不是。”
盧四爺轉頭瞟了他一眼,“嗬,你就想說我矯情唄。”
陳凡咧嘴笑道,“矯情算不上,頂多叫頑固不化。”
盧四爺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
陳凡突然眼珠一轉,又快走兩步,小聲問道,“那您偷偷告訴我,是不是您那些個寶藏都埋在這屋子底下,所以離不開人?”
盧四爺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指著他,過了兩三秒,才說道,“你可以挖著試試,說不定就找到了呢。”
陳凡看了他幾眼,隨後嘴角一撇,“挖坑多累,我才不乾這種蠢事。”
兩人走到屋前,他毫無征兆地彎腰抄起一隻正在覓食的公雞,嘿嘿笑道,“小明,今天中午就吃你了。”
盧四爺到角落裡的水龍頭處洗了洗手,頭也不抬地說道,“小明已經在半個月前被你吃了,這隻是小紅,你兩個月前拿來的,還是隻仔雞。”
陳凡看了看小公雞的羽毛,“?為什麼跟小明長得那麼像?”
小公雞,“喔喔喔……”
陳凡走進房裡,先拿了隻大碗,又拿起菜刀,轉身回到門口,當即手起刀落,“彆喔了,我又聽不懂。”
隨後泡熱水炫毛一條龍。
同時還不忘聊天,“說真的,您那些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已經吸引不了我啦。”
他轉身看著拉了把椅子坐在門檻裡麵的盧四爺,嘿嘿笑道,“您知道今年大隊部工分值多少錢麼?”
盧四爺慢悠悠地在腿上卷著煙卷,搖搖頭說道,“我的工分在小隊,大隊部的工分值多少,跟我沒關係。”
前文說過,現在實行的是分產到組,也就是以小隊為核算單位。
所以小隊和大隊的工分是不同的,甚至就連小隊與小隊之間,也有一些差異。
隻不過在陳凡搞事之前,整個盧家灣大隊的生產情況都差不多。
人均土地量相當、畝產量相當、農業總產量相當、副業有約等於沒有,所以各個小隊之間,工分價值相差不大。
今年就不同了,在農業之外,副業做得是風生水起,這收入一增加,就不可避免地會將差距拉大。
當然,以盧家灣現在的情況而言,這個差距再大也有限。
但是大隊部不一樣。
除了各個小隊上繳的財物,所有的副業公司都是掛在大隊部名下,而且因為之前的各個環節已經做了利潤分割,所以獲得的利潤可以不用再分給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