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黎明被誇的心花怒放, 眉毛都束起來了, 看向雲夢得意的說道,“是在下獻醜了, 素問大公主箭法一絕,不知在下可有親自觀賞到大公主射箭之場景?”
“你想要讓我給你表演箭法?”
“不敢勞煩公主表演,隻是在下實在是想要見識一下, 還請公主不吝賜教。”嚴黎明說的恭敬,雲夢還是看出來他眼中的野心。
一個男人有野心沒什麼, 沒有誌氣那才是大禍, 這時候對他也沒有任何的不喜, 但是下一秒,他真的得罪她了,“在下生長在野蠻之地,從小便自己學習騎射,也沒有師父教授, 箭法也是拙劣不堪,公主從小便有名師教導著, 想必定然是比在下強上許多的。”
嗬嗬, 這是把她綁在了‘有能力’的架子上了, 他從小自己練都能成這樣, 她有名師指導不可能不如他是嗎?
自謙太過了她不喜歡, 但她也不喜歡如此這樣踩一捧一,他厲害歸他厲害,但他用踩低彆人的方式捧自己這就有些不道德了。
看著嚴黎明眼眸當中的那一抹得意, 起身拿過彩萍遞過來的弓箭,拉了拉弓弦,“想見識本公主的箭法可以,隻是本公主的箭法不是誰都能有幸見到的,你想要和本公主比試,那你可有什麼賭注嗎?”
“永河公主生長在皇宮當中,自然是要什麼奇珍異寶都不在話下,在下初到長安,恐怕公主瞧不上在下身上的東西。”
“本公主雖生長在宮中,但也曾經隨著父皇去過不少的地方,可也知道長安當中的東西好,其他地方的東西也有自己的獨特之處,嚴公子如此貶低自己的家鄉,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止捧一踩一,他還自卑,幾次說自己是小地方出來的人,這已經不是謙虛了。
“在下…在下隻是……”
“大公主,嚴公子年紀尚淺,你就不必逗他了。”孫貴妃見嚴黎明不安了打圓場,隨後看向嚴黎明,“嚴公子,大公主她並無惡意,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孫貴妃說嚴公子年幼?可據本宮所知他比永河還大兩歲呢,怎麼反倒是永河逗他了?”韋貴妃在一旁說道,十九歲都可以當爹了,還說年紀尚淺?那多少歲算深?
“既然嚴公子想要看本公主的箭法,本公主今日便讓你好好瞧瞧。”隨手拿起桌上的一隻雪梨讓彩萍拿過去,“放到他頭上。”
“嚴公子請。”
在場的人都是後宮妃嬪,崔太妃雖然也常聽李世民說過雲夢的箭法好,但也是從來都沒有親眼看過,此時聽雲夢這麼一說也都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永河,要不就彆了吧,你箭法出眾我們都是知道的,可人有失手的時候,這要是萬一……”崔太妃猶豫著,雖說工部尚書的一個遠方侄孫,但到底也是一條人命不是。
“崔太妃放心,永河自有分寸。”目光落在嚴黎明身上,勾唇一笑,“嚴公子放心,本公主箭法還是不錯的,定然不會傷害到你。”
“在下自然是相信公主的,隻是在下今日……”
“既然相信就彆廢話。”雲夢臉色一冷,“本公主雖然箭法不多,但力氣有限,端著箭的時間長了可就不能保證箭法準不準了。”
拉弓射箭,對著嚴黎明,雪梨還被他拿在手上,遲遲不肯放在頭上,“怎麼?嚴公子放在手上的話本公主可就隻能射到你的手臂上去了。”
嚴黎明遲疑的將雪梨放到頭上,但他整個人的身體都是在打顫,看上去感覺好像整個人都是身處在害怕當中。
“永河,哀家還是認為武功應該用在該用的地方,不是用來比試的。”
“可是這些天永河看了太多表演的武功,今日也是十分的技癢啊。”
說著拉開大弓,看著嚴黎明的眼睛,在和雲夢對視一秒鐘之後緊緊的閉上眼睛,看上去好像很絕望似的。
雲夢眉毛不由的一挑,隨之而來心中便是了然,不得不說這個人的娃娃臉可還真的很具有欺騙性的,看上去是一隻小白兔,結果是一隻包含著黑水的小白兔。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即使他渾身上下都在表現著害怕,但剛剛那個對視他的眼眸當中不僅沒有害怕,反倒還有著一抹得意,把在場的這些人都給騙了。
既然他那麼愛演戲,索性就讓他一次性演的過癮。
瞄準放在嚴黎明頭頂上的那隻雪梨,“嚴公子放心,本公主從前雖然從未試過,但也是從小便對著木頭人射箭的,從小到大也不過是射穿了百十個木頭人而已,師父說過我的數量也還算是少的了。”
聽到這話嚴黎明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恐懼,他知道那些有錢人家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因為害怕被教訓,所以便讓老師在父母麵前說好話。
麵前的這個人是公主,不會是她的騎射師父為了討好皇上討好公主,便在皇上麵前故意誇獎吧,從此名聲便傳出來了,至於那幾匹野狼,說不定也是下麵的人為了討好公主故意讓她射到的,為的就是一個好名聲。
越想越害怕,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聽到‘噔’的一聲,箭已離弦。
下一秒,頭上的雪梨被射到了地上。
“好,永河箭法超絕,不愧是朕的女兒,有朕當年的風範。”李世民的聲音從旁邊想起來。
眾人起身行禮,李世民坐於上首,看向嚴黎明,“你便是嚴愛卿時常掛在嘴邊那個最有出息的侄孫嗎?”
“嚴黎明參見皇上。”嚴黎明跪下行禮,他此時後背已經濕了一大片了,嘴唇蒼白臉上也不停的冒著汗珠。
雲夢見到此景不由得一笑,這才像是真害怕的樣子,之前隻是抖腿兒太假了些。
“父皇剛剛誇讚永河箭法好,殊不知在這裡有一位比永河的箭法還要好,能夠一箭雙雕。”雲夢說完,剛剛被嚴黎明一箭射過去的兩隻鳥便呈了上來。
李世民也是深諳騎馬射箭的人,對於這些東西其中的貓膩也是一看便知道,一箭射雕可以,對於箭法好的人不是難事兒,但那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麵前這兩隻鳥一看便是穿上去的,這點從箭矢上麵的血跡位置就可以看出來。
剛剛他還想著這個少年是挺有勇氣的,被雲夢如此射箭都不害怕,現在看來也是沒有真才實學的人,此時看他一臉的虛弱,心中更加的不喜了。
李世民忽然變臉雲夢也是一怔,隨即仔細的看了箭矢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剛剛她沒什麼興趣是也沒有仔細看,看來他比她想象中的還不如。
“永河,你可還滿意剛剛嚴公子的表現?”
“回父皇的話,嚴公子勇氣可嘉,永河自然是滿意的。”說著將手中的弓箭扔到嚴黎明麵前,“現在到嚴公子了。”
說著站到距離嚴黎明往後一丈的距離,讓彩萍拿過一隻雪梨放到頭頂上,她素來不喜歡佩戴太多的首飾,故而現在雪梨也能夠放的上去。
李世民以為雲夢是沒看出來那‘一箭雙雕’的貓膩來,眉頭緊皺,“永河,你奶大唐公主,如何能夠讓人對你射箭?”
“父皇此言差矣,正是因為永河乃是大唐公主,才要和嚴公子同等待遇,剛剛永河已經對嚴公子射箭了,此次如若不讓嚴公子射箭,傳出去豈不是讓人說閒話?”
說著看向嚴黎明,“嚴公子剛剛都能夠一箭雙雕,此時也定然不會傷害到本公主分毫的。”
李世民知道雲夢打定了的主意沒有人能夠改變,即使他是她的父親,看著嚴黎明冷聲說道,“嚴黎明,今日|你若是能夠有公主一般的箭法朕重重有賞,如若不能那便是欺君之罪,如若傷了公主分毫,等同弑君。”
李世民的最後四個字讓在場的眾人都是一愣。
弑君!!!
好重的兩個字,弑君當誅九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往深的一層想去,當今皇上雖然說正當壯年,但是他身下沒有以一個皇子,雲夢是大公主,皇上這麼說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皇上想要讓一個公主為帝嗎?
“皇上,大公主乃是千金之軀,想必嚴公子定然是不敢的,不如讓一個宮人代替如何?”
“那孫貴妃代替永河啊?”雲夢話一說完孫貴妃便是一臉的驚訝,她知道雲夢不喜歡她,事實上她是貴妃,隻要皇上喜歡就行了,也用不著公主去喜歡她,可是她還是沒想到雲夢會直接這麼說出來。
見孫貴妃臉色變了,雲夢的臉色卻緩和了很多,“這不就是了,我的命是命,孫貴妃的命也是命,宮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犯了錯要打要罰甚至杖斃都是可以用的,因為觸犯了宮規咎由自取,可憑什麼讓他們遭受如此無妄之災呢?這是永河和嚴公子兩個人的比試,還是不要牽連其他人的好。”
“永河說的對,嚴公子開始吧。”李世民拍板定案。
弓箭拿在手中,對於嚴黎明來說便是燙手的山芋,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他自然知道那一箭射雕背後的把戲,他雖然箭法比其他人好很多,但是在這裡距離裡麵,想要射中一隻拳頭大小的梨子,對於他來說難如登天。
李世民的話就在耳邊,所以他這次隻能是射中,不射或者是射偏了,所得到的後果都是他承擔不起的。
不隻是嚴黎明心中擔心,工部尚書的夫人也是跟著擔心,今日嚴黎明的表現本就不好,惹怒了大公主,現在皇上又這麼說。
“嚴公子難道想讓本公主一直在此暴曬嗎?”
嚴黎明現在也沒有心情回答她了,抿抿嘴拉開弓箭,想要瞄準雲夢頭上的那隻梨子,可是雙臂卻抖個不停,已經失去了他往日的水平,更彆說是超常發揮了。
“朕在勤政殿還有政事,動作快些。”
李世民也心疼女兒在眼光下曬著,現在雖說是秋日了,但太陽光還是很毒的,將皮膚曬傷了可就不好了。
撫|摸著右手拇指上麵的扳指,如若這家夥真的射箭了,暗衛也能夠及時的將雲夢給帶走讓她躲過去。
嚴黎明冷汗不停的冒,感覺周身發寒,‘弑君’兩個字不停的在他腦海當中徘徊,弑君誅九族,誅九族……
越想手越抖,力氣也從身體當中一點點的抽去,最後手中的弓箭跌落在地,自己也跌倒在地,“皇上……”
“也不過如此,和永河比起來差遠了。”李世民起身,“朕回勤政殿了,永河隨朕一同回去。”
“是,父皇先行,女兒隨後就到。”雲夢行了一禮,轉身看著嚴黎明。“父皇和本公主都知道嚴公子是嚴尚書的遠親,同時也和孫貴妃有些親戚關係,故而父皇不懲罰嚴公子了,也不會牽連到嚴尚書同孫貴妃,隻是嚴公子的箭法的確是太差了些,有時間的話還請多多聯係吧,以後也不至於太丟人。”
雲夢說完嚴黎明的眼淚便不停的往下流,看上去就好像是她欺負了他一樣,實則他到底是因為什麼哭,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聽完彩萍說了一個大概的經過,如淩也感覺非常好笑,“原來他是孫貴妃的遠親啊,怪不得資質那麼差還能進宮呢,裙帶關係可是要不得啊大皇姐。”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我找的駙馬若是和父皇的妃嬪扯上關係可是很麻煩的。”她們這些公主姐妹之間關係是否親厚都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但若是再多了一層的關係,那就不妙了。
“今日父皇能夠去的那麼及時恐怕也是有人通風報信的緣故,這個人有沒有可能就是孫貴妃?”如淩猜測著,畢竟父皇國事眾多她是知道的,怎麼可能那麼湊巧的路過,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去的。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李世民能去的那麼快,多半是說了什麼言不符實的話,讓李世民著急的過去了。
彩萍已經擦乾了她的頭發,幫她簡單的挽了一個發髻,換上了一身比較普通的衣服,“大皇姐你要出宮嗎?”
“嗯,剛剛我已經和父皇說好了,出宮住幾天,也讓宮中消停消停,這幾日的宴席太多,談資也太多了。”出去躲躲清淨。
“那大皇姐你回來的時候彆忘了給我買銀月齋的桃花如玉團,他們家的桃花都是用特殊東西醃製過的,特彆好吃。”
雲夢捏了捏如淩尚未褪|去嬰兒肥的臉頰,“知道了,一會兒我便讓人買了給你送回來,但肯定也是晚上了,你不許吃太多免得積食了。”
“知道了,謝謝大皇姐。”
如淩也知道她是不可能出宮的,雲夢也不會帶著她一同出去,能夠有好吃的點心就已經很滿足了,外麵的東西到不是說比司膳房做的好吃多少,隻是對於她來說那是自由的味道。
她今日本來也就是聽到了有男子被雲夢給說哭了這才來打聽打聽的,她倒是也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男子被一個女子給說哭了,未免也太遜了吧。
原來不是被大皇姐給說哭的,而是被父皇給嚇哭的,這就理所當然的了,父皇本就是一國之君,自然是威嚴無比的,她小時候都被訓斥過好幾次,明裡暗裡更是哭過無數次了,數都數不過來。
而就在雲夢剛剛要出宮的時候,崔太妃宮裡麵的宮女來了,送來了一對玉鐲子,玉鐲子玉質通透,觸手生溫就算是冬日戴著也不會冰手。
“崔太妃讓奴婢和公主說,今日之時是她處理有失,還請公主不要介意,日後定然不會什麼人有望公主身邊帶了,請公主放心。”
“本公主沒什麼不放心的,崔太妃掌管後宮多年自是能夠將宮中之事管理的很好。”崔太妃主動給她賠禮?這就有點兒耐人尋味了。
宮女得到答案行了一禮轉身離開,雲夢看了眼玉鐲子,讓彩萍收起來,她這些年一直練武,首飾能不帶就不帶,玉鐲子更是從來都沒有戴過,主要就是擔心打破了,隻小時候佩戴過幾天的金鐲子而已。
出了宮去公主府,讓人買了桃花如意團並其他的點心送回宮去。
再過十日便是中秋佳節了,中秋佳節宮中自然是舉辦宴會的,她到那時候也不得不回去,而在那之前,司製房和司設房要給宮中的主子準備衣衫首飾,她也是要回宮量尺寸的,所以仔細的說起來,她在公主府的時間連十日都呆不上。
“欸你聽說了沒有,嚴尚書的侄孫子今日進宮是被抬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