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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燦雖然是個莽夫,但也不是腦袋裡隻有水的莽夫,他咬了咬牙,硬撐著僅存的哪點麵子嘴硬道:“我赫連燦隻聽我們寨主的。”
鄔落棠此時正坐在飲馬槽邊沿上翹著腳看熱鬨。
這段時間她自認清穆九重不會輕易滅掉鄔寨匪幫這一局勢後,便頗無忌憚了。他若想拿自己鄔寨的兄弟們練兵,鄔寨便也拿他們練匪就是。要知道穆九重的軍隊傳言中一直是強悍的,不可戰勝的,能有幸得這般強悍的對手對練,於他們而言倒並非一件壞事。至於有朝一日不再需要上鄔寨練兵,那狗賊穆九重反口再來撕咬,他們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隻是這些話鄔落棠嘴中從來沒說過,她隻告訴匪寨眾兄弟倆字,便是拚命。
是以每一次,她亦是拚上了十成十的力氣,以期有一日可以同穆九重這種強悍之人也有一戰之力。
方才穆九重和赫連燦說話之間,她耳朵雖然聽著卻沒怎麼走心。她的眼睛一直在穆九重身體上四處打量,頗有些肆無忌憚。她在猜他精壯的身體中究竟哪裡的力量是最強的,哪裡是他的薄弱之處。
正看得起勁之時,恍然聽到那莽夫赫連燦竟然猝不及防將球踢到了自己這裡。
不過此時她也沒有什麼匪幫寨主的包袱,便當即倆字答道:“沒錢!”
她這話說完,匪幫眾人幾乎都下意識點頭,倒不是有意為她撐場麵,而是她說的這句話,當真是一句大實話。
自那段時日寨中因為不知幾時會到的滅頂之災而放蕩了幾日,將攢了許久的一大半的資財都耗沒了,這兩月來又要時時提防穆家軍來訪,故而連出去打劫營生的時間都沒有了,全靠著剩下的那一二成資財勉強糊口度日,日子過得彆提多苦了。
穆九重顯然也沒料到鄔落棠會給了一個這樣的回答,他瞅了鄔落棠一眼。
鄔落棠今日穿得是一身織錦白色半臂式短打武服,江湖女子無甚規矩和顧忌,所以她的半臂之下連個內襯都不曾有,袒露著一截手臂,到小臂和手腕的位置也隻纏了一對葛布條的束袖。確然有些窮酸。
穆九重探手從他寬大的襟袍中扯出來一個銀線繡祥雲的布袋子,攤到手掌心裡,抬起另一隻手抽開袋子的細帶,袋口往下一按,露出裡麵明晃晃亮堂堂的金錠,打眼一掃總有五六七八隻這樣。
匪幫眾人包括寨主鄔落棠在內,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乖乖喲,這些個大金錠,莫說在平安城,就是在隴郡之內,也得是劫個大戶才可能見到的。對於目下的鄔寨來說,那當真算是一筆巨財,夠這百十來個兄弟們日日大魚大肉尚且能吃一年有餘。
鄔落棠翹起的腳不自覺落下了,麵對如此巨財,心中正盤算,這話怎麼說才能夠不掉麵子地將這筆金錠接到手裡。
不過她還沒盤算出個五六,就見那赫連燦跟個癡兒似的,流著涎水就湊上前去,將那布袋子口一提溜,兩手薅著從穆九重手掌裡就薅了下來,生怕他反悔似的。
穆九重倒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被赫連燦拿走的不過是一袋子土塊。
既拿人錢財就得替人解憂,不過是喝酒吃肉又有何難?當即赫連燦便連同著幾個山寨兄弟們下山沽酒割肉去了。
這一日鄔寨就像過年一樣,平安城裡的美味佳肴儘數都擺了上來,酒也是上好的米酒。
穆家軍的兵士平日打起架來凶猛,但論彆的倒是甚有規矩。他們隻在山寨入口的那一片空地上扯起篷布,算是臨時紮營,酒肉上來便安靜地喝酒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