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敲彆的聲音,卻敲不出來。
沈長安垂眸凝視江絮霧,為她解惑。
“為官者,自是目視前路,為百姓謀路。”
“哪怕前路險峻?”
江絮霧被他的堅定怔愣住,不免地再次追問。
沈長安哪怕為官幾載,兩袖清風,以身鋪道。
莫名地讓江絮霧想到上輩子,他被貶的那天,一塊包袱,一個人,孑然一身地往前走。
江絮霧揪住絹帕,腔調低下,喃喃自語道:“可是沈大人,如果我說的是真的呢?萬一你去了,前路渺然,身體也落下大病,而你衷心的路,無人能理解。”
沈長安的聲如戛玉敲冰,“但求問心無愧,忠於百姓,謀於百姓。”
可是你上輩子走的路,根本不是條好路。
江絮霧心中在呐喊,她上輩子雖與他不相識,但幾個照麵,還有他人的言語。
她從中已窺到,沈長安宛如匍匐在世俗肩膀的鶴鳥,需要時,便是清風亮節,不需要,則是一隻傷痕累累的傷鶴。
你究竟所圖何物,是心中大道嗎?
可他若是不圖心中堅持的大道。
他就不是沈長安。
此想法一出,江絮霧睫毛顫動。
沈長安輕聲道:“如果我不去,還有彆的官員去。”
“我雖無大才,但隻求問心。”
沈長安見江絮霧一言不發,欲要伸手去安撫江絮霧,可他恪守男女之彆,袖子動了動,最終道。
“江小娘子,此去我不知後是如何,但我並不想拖累江小娘子。”
江絮霧聽他話說到這裡,抬眸凝視他。
“沈大人,你答應過我的,你要當個不守信的人嗎?”
江絮霧往前走,發髻上的金絲蝴蝶珠釵搖晃。
沈長安步履往後一退,“你我並無婚姻之實。”
“哪有如何。”
江絮霧還是頭一次這樣對一位郎君步步緊逼,她的雪色肌膚染粉,耳垂羞紅,捏緊了絹帕,明明身子顫抖,含羞帶惱,可她眼眸充滿了堅毅。
如墜山間,春風驚起樹梢震動。
沈長安垂下眼簾,心神不定,隻能聽到一下,又一下的顫動。
是春風?或者是心聲。
沈長安彆過眼,可江絮霧踮起腳尖,雪白的指尖染著粉嫩,捧著他的臉。
作為小娘子,她這舉動,實屬出格。
可她忍住世俗詫異的目光,強撐著羞澀,凝視他的目光裡,帶著毅然的決心。
“沈大人,你不準騙我。”
“你明月直入,無心可猜。莫要在這方麵折損你的清譽。”
“沈大人。”江絮霧撂回手,往後一退,目光堅定。
“以後不要喊我江小娘子,喚我阿霧。”
沈長安定定看江絮霧,忽往前走一步,拱手許下承諾。
阿霧,阿霧,原以為難以說出口,可一旦說出口,仿佛什麼在滋生。
沉悶古板的沈長安,手指骨節上的皮肉,仿佛浸泡在胭脂水粉中。
仰起頭,看江絮霧的目光裡,也多了直白的羞澀。
宛如被親手撥開了外殼的沉悶紫檀山竹,露出內裡的霜白。
四目相對。
江絮霧臉頰發燙,垂眸不欲再看。
兩人說清楚後,江絮霧抬眸祝他。
“我願沈大人一去,長歌有和,獨行有燈。”
沈長安心神顫抖,凝望眼前滿眼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