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1 / 2)

()溶溶覺得好笑,難道他要自己說,是為了他回東宮嗎?

她自是不能這般直言嘲諷,怕又把他惹急了,還是自己吃虧。也不能編瞎話,要是說瞎話,令他真以為自己心悅他,還是自己吃虧。

算來算去,好像不管自己怎麼做,都是一筆虧本生意。

遇到他,她認栽。

不過,即便是必輸的賭局,也有不輸的法子。

她不賭便是。

“倘若……倘若殿下不再像那日那樣,我回去會更安心些。”

太子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臉色越發陰沉:“薛溶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講話?”

“我……”溶溶在他跟前是慫慣了,到底為著元寶心軟,“殿下,我心裡亂的很,你彆逼我。”

太子目光一動。

亂……

他又何嘗不是。

看著她垂眸閃躲的模樣,心裡忽然就軟下來了,眼前這女人,竟被自己逼得沒法了麼?

“你回屋吧。”太子道,聲音中帶著點點疲憊。

溶溶有些意外,沒想到今晚他這麼輕易就放過自己,大鬆了一口氣,本想福一福再走,猛然覺得是他私闖民宅,不必向他行禮。

太子將她如釋重負的表情收入眼底,蹙眉看著她乾脆利落地轉身,沒來由地心裡一涼。

“那天我說的話,一直作數。”

溶溶的心怦怦直跳,壓根不敢回頭,隻道:“殿下早些回去吧,元寶一個人會害怕的。”說罷,便匆匆開了院門,鑽進自己的屋子。

太子在她關門的一刹那,三魂六魄仿佛被她帶走了一縷兒,整個人霎時頹了幾分。

他看得出,她並不是在說謊。

她留在東宮,隻是為了元寶,跟他毫無關係。

……

靜寧侯府,榮康院。

婢女新芽上前:“夫人,侯夫人院裡傳話,世子今晚要來榮康院歇著,叫夫人準備一下。”

王宜蘭神情漠然,聽到新芽的傳話,似笑非笑:“都已經亥時了,人還來得了麼?”

新芽是從侯夫人翟氏身邊調來榮康院伺候的人,見王宜蘭如此說:“夫人放寬心,侯夫人既說世子要來,那必定是要來的。”

自從那一夜“抓奸”事情過後,謝元初已經幾個月沒來榮康院了。

王宜蘭似乎已經麻木了。

來了又如何,謝元初一向應付了事,他不悅,其實她也很疼。

“夫人,世子來了。”廊下的丫鬟高興地通傳道。

他來了麼?

無論如何,王宜蘭還是歡喜的。

她對著妝鏡理了理頭發,又給自己加了一支蝴蝶金簪,這才起身往外。今日,她並未如從前一般到院門口迎,隻是站在廊下。

片刻後就看到她的夫君謝元初從院外走來。

謝元初無疑是俊美的,無論是才學還是家世,在京城的貴裔子弟中皆是翹楚。

當初靜寧侯帶著謝元初上門提親時,王宜蘭做了這輩子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她換上了丫鬟的衣裳,偷偷跑到前堂去偷看,為此被父親打了板子,還罰跪了祠堂,但她直到今日都從來沒有後悔過。

謝元初今日穿了一襲寶藍色杭綢直綴,比他素日打扮多了幾分文氣。

見他走進,王宜蘭站在廊下朝他福了一福:“世子。”

謝元初已經好幾個沒有仔細看王宜蘭了,此時見她比之前清減了許多,心中微微不忍,正欲開口,新竹從外頭匆匆跑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謝元初略一蹙眉,隻留一下一句:“家裡來客了。”便匆匆離開。

王宜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轉身回屋。

……

“這個時辰怎麼來了?我可是被你從媳婦榻上拉扯下來的。”謝元初推開書房,便見太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副眉目凝重的樣子。

謝元初神色一凜:“可是出什麼岔子了?”

“她說,她留在東宮,隻是為了元寶。”

謝元初聽著這沒頭沒腦地一句話,初時並未反應過來,揮手讓新竹閉了門窗,自己搬了椅子坐在太子對麵。

琢磨了一下跟他和元寶都有關的女人,立刻有了答案。

“你是說溶溶?”

太子不置可否,顯然是默認。

謝元初看著他神色這般凝重,輕輕“呀”了一聲,嘖嘖稱奇:“劉禎,我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有話就說,彆學福全的臭毛病。”

謝元初哈哈笑了起來,追問道:“溶溶真的這麼說?她可真敢說呀!”

“嗯。”

“唉,認識你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般模樣。”謝元初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可勁兒嘲笑了太子一番,“怎麼著,彆告訴我,你這麼久還沒碰過溶溶吧?”

今日怪得很,任他如何嘲笑,太子都未反駁一句。

末了,謝元初笑夠了,這才歎口氣:“沒想到你竟對溶溶這麼上心。”

沒想到,太子自己也沒想到。

第一次見到溶溶的時候,是在溫泉莊子的門口。莊子的下人跪了一地,唯有她站在那裡愣愣看著自己,當時他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吧,應當是的。後來在溫泉池邊,謝元初召她上前伺候,他見她拿著筷子布菜舉手投足間的動作,見她小心翼翼窺視著主子的神態,不知為何,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一種久違的熟悉感覺。

他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她長得很美,清麗病弱之姿,看著就讓人產生保護欲,看著她低頭閃躲的模樣,太子忽然覺得,如果身邊真的要留女人,或許那個女人是她。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元寶也喜歡她,他看著元寶與福全胡鬨,看著他們安排人手去她身邊,甚至當元寶央他去侯府接她時,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他還記得她一瘸一拐地進來拜見自己的模樣。

她太瘦了,身上披裹著的棉鬥篷都顯得臃腫沉重,他聽到旁邊人說她被罰跪雪地,甚至動了殺心。但他終究克製住了,冷著臉回了東宮。

或許是因為元寶的央求,或許是因為自己真的動了心,他立刻讓琉璃帶著天罡斷骨膏去給她上藥。天罡斷骨膏並不是世間唯一的好藥,卻是非他不可的傷藥。那一晚,他去她那間促狹的耳房上藥,看著她驚恐的神情,他有些得意,又有些不爽。

其實,若她隻是個想爬床的小丫鬟,所有的事情也許會變得簡單一些,偏偏她不想。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她回鄉過年的那一晚。

福全把中了媚藥的她扔給自己,在如意閣中,他突然發現了一個他一直刻意忽視的事實。

他中意她,並不是因為她美,而是因為她太像她了。

景溶。

“殿下?你……”謝元初看著太子的神色,似乎今夜之事並不簡單。

太子閉了閉眼,“元初,你還記得景溶嗎?”

謝元初一愣,神色旋即肅穆。

景溶這個名字,在他這裡如雷貫耳。不過,景溶活著的時候,謝元初與景溶並無接觸,隻是在東宮裡碰到過幾次。她是太子的司寢女官,雖然與太子做著最親密的事,卻比普通宮人高不了多少。

“你知道嗎?她很像景溶。”太子的聲音,似乎有點滯澀,像有東西卡在喉嚨一般。

“像?”謝元初雖沒細看過景溶,但印象中是個很嫵媚勾人的女子。

那會兒他和太子尚且年少,都是初嘗□□的年紀,私下說起渾話也毫無顧忌。他還曾經對太子說,景溶一看就是個狐狸精,專索男人命的,當時太子自得的眼神令他記憶尤新,當然,隨後太子狠狠送了他一拳讓他從此不敢再開景溶的玩笑。

“不像啊。”

“不是說長相,是她們倆,人很像。”

“你是說性格?”

太子搖頭,“不止是性格,她們倆所有的一切都很像,說話的方式,做事的方式、吃飯的方式、更衣的方式,甚至……”甚至在榻上推拒她的方式。

“我不太明白。不過,既然人的相貌可以相似,那麼偶然有性情相似的,也很正常。”

“不是相似,她們完全就是一個人,隻是長了兩張不同的臉。”

謝元初難以置信:“景溶活著的時候,溶溶就已經在我身邊伺候了,她一進府還沒到書房伺候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記得嗎?”謝元初說罷,又有些不好意思,忙補了一句:“我跟溶溶之間沒有什麼,我從前就是覺得她美貌罷了,並無什麼邪念。”

太子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釋。

謝元初訕笑兩下,正欲再說點什麼,忽然腦中靈光乍現,想到了什麼:“性情……對,性情……你說性情和行事做派,我倒真覺得有點奇怪。溶溶,溶溶她現在的性情跟以前完全不同。”

太子目光一凜:“怎麼個不同法,幾時開始不同的?”

“從前的她,性子輕狂眼皮子淺,不很討人喜歡,就去年年底我從軍中回來後就覺得她不一樣了。做事說話都很謹慎妥帖,我之前就覺得有些怪,但你這麼一說,確實,以前溶溶吃東西的模樣,特彆粗俗,如今卻是……真跟你說的似的,頂著同一張臉,裡子卻完全不同了,好像換了一個人。”

是換了人,蓁蓁和溶溶,一直都是他謝元初囊中之物,他把她們倆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但現在的溶溶,不是他能看明白的人。

太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謝元初見太子這般反應,低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不過,此事的確有異,不然,殿下去問問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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