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1 / 2)

()“千歲爺。”小沙彌見到太子,頗為訝異,立即將門拉開,雙手合十行禮。

太子道:“寺中無君臣。”

小沙彌咧嘴一笑,重新招呼:“明哉師叔。”

大相國寺中輩分最高的是無覺禪師,當初太子來寺中修行,就是拜在無覺禪師門下。如今寺裡的主持明一,是太子的師兄。眼前這沙彌是明一法師的弟子,論輩分該喚太子一聲師叔。

“師父可在閉關參禪?”

小沙彌道:“師叔回來得巧,昨日師祖剛剛出關,此刻正在大雄寶殿為弟子們講經。師叔這邊請。”

太子頷首。

未至大雄寶殿,便聽到裡頭傳出朗朗誦經聲。這一夜,太子心急如焚,一路飛奔到了蒙歧山。此刻站在寺中,單隻聞著檀香,聽著木魚,心緒便已平複許多,反倒不如來時那般急迫。

走進寶殿內,隻見眾僧圍坐,無覺禪師坐在當中的蒲團上,寶相莊嚴。禪師剛好誦讀完一冊經文,抬起頭,正好看見走進來的太子。

太子雙手合十朝禪師行了一禮,並未打擾眾僧學習,自撿了一個蒲團在邊上坐下。

便有僧人問無覺禪師:“諸佛法印,可得聞乎”

禪師答:“諸佛法印,非從人得。”

又問:“我心未寧,乞師與安。”

禪師答:“我與汝安心竟。”眾僧遂釋然。

太子聽著禪師與弟子們的問答,自有所悟,等到講經結束,心緒已然完全平複。僧人們一一退出大殿,太子上前向無覺禪師施禮。

“弟子明哉拜見師父。”

無覺禪師看著太子,點了點頭,“隨我去禪房。”

“是。”太子起身,跟著無覺禪師繞著佛像從後麵出了大雄寶殿,大殿之後,有一條曲折的石階往上,通往山上樹蔭後的一座木屋。

那裡便是無覺禪師的禪房。

進了禪房,師徒倆坐下,無覺禪師方道:“今日並非初一,也非十五,你匆匆而來,所為何事?”

“說來慚愧,今日弟子前來,為的是家事。”

無覺禪師問:“元寶出了什麼事?”去年,太子帶著元寶來大相國寺拜見過無覺禪師,當時剛學會說話不久的元寶曾與無覺禪師問答論佛,無覺禪師直道元寶比太子更有佛性。

不等太子回來,禪師自己便搖了搖頭,“元寶一生劫難都應在出生之時,往後便是一路順遂,不應有事,你說的當是彆人。”

太子低頭,“叨擾師父了。”

“無妨,你多一個家人,為師很欣慰。”無覺禪師的聲音沉穩有力,能給人帶來安定。

“師父參禪悟道,不知是否認同人的靈魂有辦法會轉移到其他人身上去?”

禪師道:“你且從頭說起。”

太子便將自己與謝元初的疑惑講了出來,連帶著將自己與景溶、溶溶之間的事情也說了一遍。

無覺禪師是得道高僧,在師父跟前說這些紅塵俗事,太子總有些慚愧。

禪師卻聽得仔細,末了,略微頷首,替太子倒了一杯茶。

這茶葉是山中僧人自己種植、自己炒製的,因著製法粗糙,茶湯的味道比外頭的茶葉苦澀許多。但苦澀過口後,唇齒生津回味無窮。

“從前你念書習武,一向意誌堅定,很難為外物所擾,不管做什麼都比彆人更快。皇後娘娘說你身上沒有人味兒,雖不全對,卻並非毫無道理。你行走紅塵之間,總要有些煙火氣的。”

太子頷首,苦笑道:“師父是否覺得,這隻是我的臆想?”

禪師思忖片刻,方道:“道家素有奪舍之說,但我隻是耳聞,並不通此道。聽聞此法十分凶險,有違天道,施術者會遭到反噬,累及家人。”

禪師眸光幽深,太子立即有所感,道:“弟子雖然思念亡妻,卻從未施行邪術。”

無覺禪師點了點頭,太子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弟子,他也不相信太子會做這種事。

“佛家亦有轉世輪回之說,不過我們禪宗一派,並不鑽研此道。我們修的是心,所謂久必知心,你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你的心去看。如果你的心認定了,必然就是真的。”

心……他的心早就向她繳械了,如今全憑著一點理智和麵子在硬撐。

“多謝師父。”看來,在師父這裡是找不到答案了。

“元寶出生時,我曾經為他卜過一卦,他命相極旺,雙親、子女皆元寶。當時我曾以為自己哪裡出了錯,因此並未對你言明,或許我沒有卜錯,也未可知。”

太子大喜過望,“師父所言當真?”

無覺禪師頷首,看著欣喜的太子,又道:“說起輪回轉世,吐蕃教眾中,有一支專門鑽研此道,名曰輪回宗。四年前,我開關布道,輪回宗的多吉法師曾與我論禪,可惜他遠在吐蕃,若是他在,定然能解你的疑惑。”

輪回宗?多吉法師?

不知道為何,太子聽著這個名字,總覺得像是在哪裡聽過的。

無覺禪師看出了太子的意思,道:“多吉法師曾上書陛下和你,自請為國師,隻是在京城吃了閉門羹。”

太子哂笑,那會兒他正處於人間煉獄,哪裡得工夫去聽什麼吐蕃來的法師毛遂自薦。

但眼下聽無覺禪師這麼說,這個多吉想必是有真功夫的,倒是自己錯過了求教的機會。

“若你還是擔心,可帶薛姑娘來蒙歧山,若是妖祟作怪,自會顯形。”

“弟子明白。”太子起身,雙手合十,“多謝師父指點,弟子告辭。”

禪房修建得極高,太子推門出去,正好俯瞰到險峻的山勢,這個時辰,山間的薄霧尚未散去,嫋嫋繞在山腳,像極了溶溶素日穿的紗裙。

若她真是邪祟,要把她交給師父處置嗎?

不,若她是妖,他願意為妖迷惑,永不醒來。

……

“殿下,殿下。”

昨天的蝴蝶風箏因為被太子撞落到地上,翅膀沾灰弄臟了,溶溶便與元寶一起製作新的風箏,正準備給蝴蝶上色呢,王安便從外邊急匆匆地跑進來。

元寶頭也不抬地問:“是父王回來了嗎?”

王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目光轉向溶溶:“是皇後娘娘的鳳駕到了,這會兒想是已經進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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