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欽跟妹妹進屋,剛好大姐賀蘭芝從樓上下來。
見了賀雲欽,賀蘭芝微訝道:“今日回來得倒早,學校沒課麼。”
賀雲欽笑道:“回來商量母親生日的事。”說著,走到沙發上坐下。
賀竹筠挨著大姐和大嫂在對麵坐了,抿嘴一笑:“我剛看見一樁奇事,大姐,大嫂,你們猜哥剛才在外頭做什麼?”
賀蘭芝理了理肩上的大流蘇披肩:“你哥自從德國回來,整天儘跟稀奇古怪的人打交道,早染了許多怪毛病,就算你說他修腳踏車我都不奇怪……”
她話音未落,賀竹筠笑得跌到在段明漪的懷裡:“大姐真是神機妙算,二哥剛才可不就是在修腳踏車呢。”
賀蘭芝不過隨口一說,誰知竟說中了,愣了一愣,哭笑不得道:“小弟,你那腳踏車都舊成那樣了,何不換台新的,還修它做什麼。”
賀雲欽隻說口渴,待接了下人遞來的茶,這才道:“前日父親還教訓我一頓,說我雖有了差事,自奉尚薄,切不可驕矜鋪張,需懂得持盈守成的道理。他老人家的教訓我時刻記著呢,我那腳踏車舊雖舊了些,並不是騎不得了,就這麼扔了多可惜。”
賀蘭芝轉臉看向段明漪和賀竹筠:“這話你們信不信?”
段明漪微笑著不答言,賀竹筠捂嘴搖頭:“不信,不信。”
賀蘭芝好笑又好氣地瞪向賀雲欽:“你啊,最會講大道理,這些話你自管拿去應對太太,我們可是不信的,哎,對了,昨天你讓餘叔回家跟我要衣裳做什麼,古裡古怪的,該不是外頭結識了什麼女孩子。”
她跟賀雲欽賀竹筠隔母,多年來隻稱呼繼母為“太太”,從未改過口。
賀雲欽本來很坦然,然而細一想,昨天和紅豆的事有些夾纏不清的地方,說出來難免引來誤會,便笑道:“那疊衣裳大多都未動,隻一件大衣穿過了,現已重新熨過,就放在我房裡,一會就拿來還給大姐。”
如他所料,賀蘭芝果然道:“那大衣既被人穿過了,不必再還我了,單拿那幾件未穿過的給我就行。”
賀雲欽道:“那我回頭讓鼎祥做件新大衣賠給大姐。”
“何必這麼麻煩。”賀蘭芝放下茶盅,興致盎然地研究賀雲欽的表情,“我可不等著衣裳穿,何況那衣服料子少見,價格又昂,即便是鼎祥也隻進了一兩匹,我跟明漪當時一人做了一件,一時想做一樣的是不能了,隻能俟下次鼎祥再進貨了。我隻問你,那大衣你拿去給誰穿過了,難道你終於肯交女朋友了?”
賀竹筠好奇道:“二哥,你前幾日說要談戀愛,竟是真的麼?”
賀雲欽看她一眼:“要真有了女朋友,必不瞞著你。”
說著,抬手看看手表,時間不早了,需得儘快去找王彼得,便打岔道:“媽差不多該起了,我上去瞧瞧。”起了身,雙手插褲兜裡,朝樓梯走去。
賀蘭芝故意對賀竹筠和段明漪笑道:“一說到這個就走了,可見女朋友多半是有影子了。”
賀雲欽聽見這話,腳步一頓,回頭朝賀蘭芝一笑道:“借大姐吉言,真有了女朋友,我一定早些帶回來給媽過目,省得她老人家整天念叨。”
賀蘭芝笑著催他:“我們說我們的私己話,你這麼急著撇清乾什麼,不是要去看太太麼,你走你的就是了。”
等賀雲欽走了,賀蘭芝搖搖頭:“你二哥看著散漫,心思卻細,向來又懂得哄人,如果真要討女朋友歡心,何必拿彆人的衣裳送人,隻管買新衣裳就是了。可是,如果不是女朋友,你二哥又怎會送那人衣裳?所以想來想去,這件事都有些不通。”
段明漪本來一言未發,聽了這話,眼波微動,彎唇笑道:“說起大衣,我倒想起一件事,今天在學校裡好像看到一個女學生抱著衣裳上學,這學生我認識,就是四妹常提起的那位虞小姐。”
賀竹筠一怔,還真是。記得她當時見了奇怪,還問過虞學姐,虞學姐隻說是要還人的。
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麼。
正要接段明漪的話,誰知二哥去而複返,在樓上淡淡道:“四妹,你剛才不是要我給你挑禮物,禮物在哪呢。”
賀竹筠忙道:“在我房裡。”起身去找二哥,也就顧不上往下聊了。
***
紅豆到了學校,本打算徑直去政治係平日上課的課室找秦學鍇,誰知半路碰到顧筠。
“咦,你不是回家了嗎?”顧筠懷裡抱著一摞書,像是剛從課室出來。
紅豆急於找到秦學鍇,顧不上跟顧筠閒聊,邁開腳步就往前走:“我去找秦學鍇借點東西。”
顧筠更覺得稀奇:“你不是怕引起秦學鍇的誤會,平時總要跟他保持距離麼,怎麼今日倒不怕了。”
紅豆兩手一攤:“我要找的是‘神秘事件團契’的資料,他是會長,不找他找誰。”
顧筠跟上她道:“下午無課,我也沒事,不如我同你一道去。”
紅豆想了想,有顧筠在場,一來不至於引起秦學鍇的誤會,二來還可以多個人幫著找資料,便道:“好。”
到了那,偌大一個課室隻有寥寥幾個人溫書,再一問,下午政治係並無大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