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 / 2)

玫瑰之下 今嫿 7938 字 8個月前

謝音樓有個秘密基地。

是一個荒廢掉的老院子,藏在七扭八拐街巷裡,是她年少時跳舞的地方,沒有人能找到,院子的紅磚牆壁已經破爛,借著月光進來,謝音樓去找燈籠點亮,四周幽暗安靜,除了腳下的一點光外,就沒彆的動靜了。

她出聲讓雲清梨走路時彆摔著,將燈籠放在石桌上,回過頭說:“你彆哭啊,不然明早的街坊阿婆要傳鬨鬼了。”

雲清梨來的路上已經冷靜下來,眼角略有點紅而已:“這是你家祖宅?”

方才進來時,她看見門上端黑色匾額上書“謝府”兩個燙金的字。

謝音樓尋了個乾淨台階坐,慢悠悠地說:“算是我家祖祖輩輩一代又代傳下來的老宅了,以前這兒住著個終生未嫁的奶奶,小時候我爸爸經常帶我和弟弟來這裡玩,看到那個樹下古井了嗎,我最小的笨蛋弟弟經常掉下去……”

後來守著這祖宅的老奶奶去世後,這裡仿佛就被所有人遺忘了。

而謝音樓藏了院子的鑰匙,一有解不開的心事就會偷偷的跑過來跳舞,久而久之,她就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也沒有跟任何人分享過。

她指著那口深井,繼續對雲清梨說:“誰沒有點不能言的小秘密,你可以告訴它。”

雲清梨問:“這樣會不會很傻?”

謝音樓單手托腮,有點糾結地皺起眉說:“不會吧,我爸爸以前藏著心事時就喜歡閒坐在古井旁邊泡茶喝,老奶奶說,古井是會聽人心事的。”

雲清梨聽她這樣有理有據,就沒繼續質疑下去,真走到古井旁邊。

身後,謝音樓還不忘提醒一聲:“不是拿來跳的啊。”

雲清梨本來也沒跳井的意思,被這樣一說,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好。

略無奈轉過身,想哭的情緒都被謝音樓給分散光了:“謝音樓,我發現你和外界的形象一點都不像。”

“誰沒有兩幅麵孔呢。”

謝音樓拍了拍旁邊台階,雪白腕間的玉鐲發出清脆的聲響:“我今晚充當聽你心事的古井好了。”

很多時候,與其把心事傾訴給熟人,遠不如跟一個剛認識的朋友說自在些。

雲清梨除了在路燈下哭過,失態的情緒尚能控製住,還保持著戲曲美人那份端莊的美:“當年我跟周序之結婚,很多人都說我是唱戲曲唱昏了頭,他婚前……有個捧在手掌心寵愛了很多年的女人,愛到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他是屬於那女人的。”

“你不太像會拆人姻緣的。”謝音樓沒有立刻下定論,而是輕聲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雲清梨手指覆在薄薄發燙的眼皮上了會,往下說:“我與周序之自幼定下娃娃親,隻是誰也沒當真,但是周家爺爺去世時遺囑上卻附加了一則條件,倘若他想拿到繼承權,必須去雲家履行婚約。”

不是她逼那個女人走的,是周序之深知周家和雲家的利益被生生世世綁在了一起,必須娶她才能收場,所以這五年來,兩人完美的婚姻更像是演給外界看的。

每個深夜裡令他魂牽夢縈的那個女人,從不是她。

“可我愛上了他……在這段婚姻裡,我做了她的替身。”雲清梨是知道自己成了丁香花的替身,唇角的弧度很苦澀,輕輕地說“音樓……心裡有了白月光的男人是沒辦法獨占的,因為即便我想為他赴湯蹈火為他瘋,也早就有人替他做過了。”

謝音樓換位思考想了會,就事論事說道:“確實,倘若這替身的事擱我身上,彆說五年了,五天我都忍受不了。”

“你也會選擇分開嗎?”

“會分開,久病難愈會烙下病根的。”謝音樓有點冷,手指收攏著西裝外套保暖,聲音被風吹得有點散了:“我惜命。”

雲清梨緩緩抬頭,看著雲間的月亮,不知為何覺得心也一下子空落落的。

她不願這個念頭瘋狂似的持續下去,轉頭對謝音樓說:“我唱桃花扇給你聽吧。”

桃花扇。

是她十五歲登台演出的成名之曲,也是她戲院初次見到周序之時,登台唱的。

緣起桃花扇。

緣滅也是桃花扇。

……

下半夜,庭院外漆黑黑的,手邊的燈籠已經暗掉,院子散發著潮氣浸濕的朽味,謝音樓踢了踢石板地上的易拉罐酒,已經空了。

她也跟著有些微醺,指尖揉了揉眉心,旁邊的雲清梨不善酒力,這種巷子小賣鋪售賣的廉價啤酒一瓶,就使得雲清梨昏昏欲睡,趴在了石桌前。

謝音樓還好,年少時經常偷偷的買來嘗,帶了點果香味,就跟喝著玩似的。

她微微坐起身,旁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叮鈴鈴的——

拿起看,發現是傅容與打來的電話,她接聽:“喂?”

兩人這幾日都沒聯係感情,卻無形中已經沒了陌生感,傅容與嗓音略清沉,似乾渴了許久沒有進般滴水後發出來的:“在哪?周序之為了找雲清梨和你,把整個泗城都翻了頂朝天,有人說看到你們上了個變態司機的黑車。”

謝音樓扶著旁邊,一時沒聽的太清:“什麼黑車……”

“周序之派人查了全部出租車的公司,都沒找到你們蹤跡,音樓。”傅容與那邊背景動靜隱約能聽得見車子鳴笛聲,顯然是周序之找不人,就找他這裡來了。

謝音樓張了張嘴,還未發聲,院子外的街巷響起一陣老唱片的京劇。

這是隔壁李阿婆多年來醒來要聽段老京劇的習慣,被打斷,等她要說時,手機已經自動斷電了。

謝音樓微醺的意識徹底清醒,看著黑屏的手機,一時也找不到地方充電。

她指尖揉了揉額頭,走過去想叫醒雲清梨:“我們該走了。”

外麵的夜色逐漸露白,雲清梨被寒氣侵入,胳膊都是冰涼的,感覺即將要重病一場似的,沉得慌,哪怕謝音樓叫了她三次,還是連抬起眼睫毛的力氣都無。

不知折騰了多久,雲清梨終於有回應,依舊處在清醒與模糊的邊緣狀態:“我醉了?”

謝音樓輕聲回答:“站起來走兩步,會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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