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一麵抹淚一麵搖頭,他們給,她就一定要嗎?他們甚至都沒問過她啊!
“怎麼?不服?那你就待在長樂宮閉門思過,什麼時候想通,什麼時候再出來。”
曌夫人走的時候臉上盛滿怒火,但衣裙整齊,一縷發絲都沒有亂,用以掌摑的琺藍護指偏了角度,也被她撥正。
空落落的大殿沒有點燈,昏漆一片,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靠坐交椅腿邊。顧南枝鬢發淩亂,環佩儘斷,恍若一個被弄壞的傀儡木偶,目光空洞。
母親關她禁閉,是要磨滅她的自我意識,徹徹底底淪為母親的傳音筒。
顧南枝一直堅信自己是母親的女兒,與其他可利用之人是不一樣的。事到如今,在母親看來,她和他們沒什麼不同……
母親要的是一個沒有思想,不會反抗的傀儡。
她想起未央宮正殿上的寶座,想起祭台下的百官俯首,想起太後的無上尊榮……權力就這麼讓人著迷麼?可以把親人變成陌生人。
“太後娘娘還在裡麵?”
“嗯,大長秋您確定要進去麼……”
殿門打開一個縫,月光傾斜成一縷銀色的河,從殿門蜿蜒到顧南枝裙邊。
安靜的殿內響起輕緩的腳步聲,在接近她時步伐一頓,又忽然加快。
一件杏花外衫披在肩上,她聽見他清琅如玉的聲音,“太後娘娘還能起來麼?”
顧南枝沒有回他。
月一道:“驚擾太後娘娘,望恕罪。”
語罷,一手覆在她脊背,臂彎勾著她的膝窩,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顧南枝被安安穩穩地放在拔步床上,褪去寶珠翹頭履,隨後他又去點燃燭火,不至於漆黑難以視物。
“太後娘娘還未用膳,不若奴伺候太後娘娘整理衣著再去用膳。”
她不吱聲,他全當默認。
月一受過規訓,知道該如何伺候主子。他為她解開腰間碎裂的環佩禁步,以免鋒利的碎麵傷人,又散開她淩亂的發,用玉花鳥紋梳篦梳理。
梳到左臉的烏發,他才發現她的臉頰高腫,印著手印,腮邊還有鋒利指甲留下的劃痕。
月一握著她發絲的掌心驀然收緊,牽扯到頭皮,她竟也不喊痛。
她好乖,任由他擺弄,對於伺候人的奴來說這是件好事。
但內心有個聲音在說,這明明是很糟糕的事。
他為她挽起的發髻十分簡單,兩鬢繞至腦後被玉簪固定,其餘則自然垂落。
宮人已經布好膳食,月一將顧南枝抱至桌前,布菜的事情交給緲碧,他則退下。
月一去太醫署要來傷藥,皇宮偌大,一來一回至少耗費兩盞茶,本以為太後已然用好膳,未想踏入長樂宮的時候桌上的菜肴還是原來的模樣。
緲碧癟嘴,不耐道:“太後不肯用膳。”
月一:“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