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癡怨(2 / 2)

徐籬山收回目光,走到方幾前,附身探向上頭那隻通體無紋的白玉杯,一道目光落在他手上,他順著打眼向左,看見那副跪在隔門前的人架,一副殘缺敗骨,五官空洞。

徐籬山把目光望儘那空洞的眼眶裡,無數個夜裡積攢的陳舊血腥味在這一刹那湧入口鼻、喉嚨,白玉杯“啪嗒”落地裂開,指腹唯餘冰涼。他僵硬一瞬,遲緩地挺直腰,轉身看見京紓不知何時站在門前,長袍單薄,散發披襟,很隨意地將他打量著。

“……”徐籬山喉結滾動,沉默地垂下眼,邁步想出去。

清冽的酒香裹著冷氣擦身而過,京紓抬手,將人按在了門上。四目相對,徐籬山眼眶微紅,含怨帶癡地瞪了他一眼,而後低下腦袋把他整個人撞退一步,轉身助跑兩步,腿腳敏捷地跳過淺池,落到了對麵廊上,那純白鬥篷晃了兩下,匆忙地跑遠了。

“……”京紓收回目光,稍微偏頭看向那副人架,略顯疑惑,“真有這麼嚇人麼?”

屋中響起一道男聲,沉如陳酒,“十八歲的小紈絝,您是高看他了。”他歎息,“難得有朵桃花,何必如此無情?”

“我當他膽子多大。”京紓抬手摁了下胸口,徐籬山這一撞用足了力道,很有存在感。

說罷,他轉身走到書窗後頭,站了片晌,他打開食盒,碗中用菌湯盛著一根長麵,配以茯神、草果等,是龜壽麵,再打開錦盒,淺淡的藥香飄出,盒子裡放著一枚墨玉扳指,中間一周“平安吉祥”梵文,上下各一瓣蓮紋,通體溫潤,寧靜澄澈。

“合歡,薄荷,佛手,琥珀,五味子,豆蔻……”影子一一辨彆,說,“是鎮靜安神的香。”

京紓沒有作聲,影子從黑暗中探出目光,發覺他盯著窗沿上的東西,神情微妙。

*

又是一場私宴。

徐籬山百無聊賴地喝著梅花湯,看著對桌的公子哥摟著懷中的小倌玩“皮杯”,手已經摸進了人家的衣擺裡,那小倌一手摟著公子哥的脖子,一手勾著酒壺,翹著指尖斜眼看過來。

“那是萼春樓的頭牌,叫‘小黃香’。”鬱玦不知何時出現在徐籬山身邊,“你覺得如何?”

小黃香麼,徐籬山又想起肅王府書房後的那簷頂金梅,神色稍淡,“就那樣吧。”

“也是,怕是很難有你覺得美的。”鬱玦給自己倒了杯酒,“今兒怎麼喝湯了?”

“近日酒喝多了,胃疼。”徐籬山拿自己的小碗和鬱玦碰杯,“您請了。”

鬱玦笑著喝了酒,擱杯落桌用指尖轉著玩,隨口拉閒道:“心上人如何了?”

“不喜歡了。”徐籬山看著走過來的小黃香,也隨意地答,“沒心肝,脾氣差,喜歡作賤人,我奉陪不起。”

“公子上哪兒都是擲果盈車的人物,何必非要吊在那一棵樹上?”小黃香提袍屈膝,沒長骨頭似的倒下來,徐籬山沒推拒沒伸手,由著人倒進自己懷裡。緊接著那雙抹了鵝黃胭脂的杏眼笑起來,黏糊糊地把他盯著,“公子,雪天路滑,夜裡彆回了吧。”

“我也懶得折騰啊。”徐籬山抬指,把他唇上的胭脂擦到下巴上,笑道,“可惜要被我爹打死的。”

小黃香也不介意,笑著勾住他的指尖,很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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