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不過好歹真心歡喜過一場,若真有恩斷義絕之時,我必定是難以平靜。至於能否舍得輕易放手,那就得看具體情況了,若是他先負我,那我必定比扔壞掉的果子還要利落灑脫。”徐籬山輕笑,“殿下的確千好萬好,可我徐籬山也不是非要巴著負心漢過活。”
柔敏拿捏不定,“你是真傲氣,還是其實沒有那麼喜歡殿下?”
“傲氣是有的,至於後者嘛,我好喜歡殿下的。”徐籬山朝她彎了下眼睛,“隻是他若負了我,我就不會喜歡他了,對於一個不喜歡的人,怎麼做不到灑脫?但我也了解殿下的為人,他不是會輕賤感情的人,我與他哪怕是散,也絕不會是因為他負我。”
“那你呢?”柔敏抬起弩箭對準他的眉心,“你可會負他?”
徐籬山沉默一瞬才說:“怎麼會呢。”他目光溫柔,“我與殿下,是真心換真心,我若負他,必會落得摧心碎肝的報應。”
這個人實在令人看不透,他目光真誠,可總讓人如視弱水,難探深淺,他笑起來也實在好看,卻讓柔敏沒由來地想起自己以前遇見的一條蛇,通身青色美如翠玉,但毒牙深藏輕易便能致人身死。
不過,也是,肅王殿下豈會相中尋常紈絝。
柔敏放下弩箭,說:“願賭服輸,你的條件我答應,陛下那裡我自會分說。”
徐籬山納悶,“我還沒提條件呢。”
柔敏橫他一眼,“你不就是想讓我彆打殿下的主意嘛!”
徐籬山不讚同地搖了搖頭,說:“殿下本就不搭理郡主,您再翻出天來也強求不了他,我又何必白搭一個條件呢,還顯得是壞了你們的情緣。”
“……”柔敏把弩箭攥得發出一聲悶響,對他硬擠出一抹僵硬的微笑,“那你要什麼?”
徐籬山說:“你們那裡的糯米老酒很是醇厚味全,我想嘗嘗。”
這答案顯然出乎意料,柔敏嘴唇翕動,沒有再多說什麼,隻罵了聲“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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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今兒個徐六公子與柔敏郡主見麵了。”辛年遞上鵲十二寫的條子,“他們說的話都在這上頭,主子請過目。”
京紓接過,看了好半晌才將紙條放入燈罩中燒了,說:“準備一下,我們明早啟程去邕州。”
比原定時間提前了一半,但辛年沒有多問,應聲下去吩咐了。片晌,他回到書房侍奉,無意間瞥見京紓盯著那燈罩看,便說:“主子可否要與徐六公子道個彆?”
京紓搖頭,“輕裝隱秘前往,不必驚動旁人。”他喚了人進來,示意左側書架上的那隻沉香盒,“穀雨日,將這盒子送到徐六公子手中。”
近衛記下,輕步退了出去方才後知後覺,穀雨是徐六公子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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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間過馬,轉眼就到了三月底,距離京瑉離京快一個月。
中旬時,徐籬山收到過一封飛書,京瑉在信中說已經到達邕州,此後便再無消息,京紓就更不會主動傳信給他了。是以汍瀾院近來喜氣洋洋,準備給少爺籌備生辰宴,徐籬山這個正主卻常常心不在焉。
是日,猗猗正坐在廊上繡酒壺袋,見柳垂快步進入臥房,不禁停下了動作。小垂哥雖然辦事利落,但向來沉穩冷靜,這般步伐急促,是出事了麼?
內室,柳垂掀開床帳,徐籬山正靠在床頭看書。
“邕州來信,”他把紙條遞過去,“二殿下失蹤了。”
徐籬山坐直身子,快速看了信,“這是二殿下身邊的近衛統領敏福的字跡,這麼看來他沒和二殿下待在一起,二殿下是單獨失蹤的。”他撕了信,起身下床,“外頭可有什麼消息?”
柳垂搖頭,說:“風平浪靜。”
“是我糊塗了,就算有消息也該直呈禦前,不會走漏風聲。”徐籬山走到燭台前,將信燒了,又問,“殿下那邊呢?”
柳垂還是搖頭,說:“肅王不會輕易出事。”
“邕州情況不明,誰能篤定?況且京紓的身子本來就沒好……”徐籬山站在桌前來回走了幾圈,搖頭說,“不行。”
“二殿下失蹤,肅王自會設法尋找,至於肅王,他身邊有莫鶯隨行,若莫鶯都沒辦法,你去了又能如何?”柳垂說,“你冷靜點兒,你身邊沒什麼人,若那邊真有什麼情況,去了隻會自身難保。”
“不,就是要人少才安全,何況有你們兩人保護,我不怕。”徐籬山說。
柳垂納悶,“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