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漪打了聲招呼,“管家爺爺,這麼早?”
秋管家刹住腳,灰白的發上落了雪,慈祥道:“二姑娘早。”
看出他的焦急,秋水漪問:“發生什麼事了?”
秋管家麵上多了絲喜悅,“是大姑娘有消息了。”
秋水漪怔住。
仿佛隻有短短一息,又好似過了許久,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平淡無波。
“那可真是個好消息,您快去通知我爹我娘吧。”
再回神時,天地茫茫,她立在簷下,撥弄身前枯枝上的白雪。
冷沁沁的,與她的心一樣。
這段時日過得太舒心,她都忘了,秋漣瑩才是爹娘最為疼愛的女兒。
秋水漪垂下眼,撚著指腹下的雪。
想必,爹娘現在應當很是開懷吧?
嫉妒如同雨後菌菇,從隱秘的角度破土而出,霎時間蔓延至整片心野。
密密麻麻,不可忽視。
秋水漪重重喘了口氣,心裡壓抑地緊。
信柳攙扶住她微彎的身子,擔憂道:“姑娘,您怎麼了?”
怎麼聽了大姑娘的消息,神色就變了?
秋漣瑩失蹤一事唯有侯府幾個主子與其親信知曉,信柳信桃與大多數人一樣,以為大姑娘真是去了外祖家。
秋水漪側目,神情依舊溫柔似水,眸底卻暗得如同黑夜。
“方才忽然有些喘不過氣,先不去娘那兒了,你們扶我回去吧。”
信桃忙扶住秋水漪另一側,兩個丫鬟小心翼翼地攙著她回了春暉苑。
待回了房,將秋水漪扶到榻上坐下,信柳趕忙倒了杯水。
回身時目光一頓。
屋裡未點燈,視線稍暗,姑娘半邊身子隱在黑暗中,麵上落下大片陰影,眸光明明滅滅,晦暗不明。
打眼過去,竟有些陰沉。
再眨眼,秋水漪往外挪動,從黑暗中鑽出,白嫩的小臉略顯蒼白,羸弱無辜。
信柳忙將水遞上去。
秋水漪慢慢喝完,雙頰泛上紅潤。
信柳信桃放下心去。
見姑娘緩過來了,信桃問:“姑娘,那咱們是現在去正房,還是再歇會兒?”
秋水漪垂眸,摩挲著指腹下的杯子,輕聲啟唇,“今日應當不會出府了。”
好不容易得了秋漣瑩的消息,爹娘和哥哥應當顧不上她。
“為什麼?”信桃莫名。
信柳扯了把她的衣袖,柔聲道:“那姑娘先歇著。”
行了禮,帶著信桃下去。
獨處之時,內心喧囂的情緒這才顯露一二。
秋水漪沉默地坐著,良久,忽而低低歎了一聲,往後倒在軟枕上。
突然認清自己並非品行高潔的三好青年,竟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想,若是秋漣瑩不回來就好了。
那樣,爹娘和哥哥,就是她一個人的。
這念頭一浮現,就被她按了下去。
那是他們珍視的親人,若真找不回來,爹娘哥哥會難過的。
他們待她好,她也不想……讓他們難過。
將臉埋在軟枕中,默默消化負麵情緒,直至內心一片平靜。
屋內燒著地龍,身上暖烘烘的,秋水漪閉著眼,睡意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