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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預料,池荇在殿外跪了一個時辰才被宣入殿中。太後一身尋常宮裝,端莊靠在雕金羅漢榻上,長久以來的權勢讓她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池荇垂著頭,隻盯著膝下三寸白玉地磚,規矩大拜:“民女唐荇,見過太後娘娘。”
良久,太後才輕輕“嗯”了一聲,池荇也不敢妄動,就那麼靜靜跪伏著。
看在她還算穩重守禮的份上,太後道:“抬起頭讓哀家瞧瞧。”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一張狐媚的臉,不止鉤住了太子的心,還能將國師迷得神魂顛倒——
想至此處,太後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了少女緩緩抬起的麵龐上。
隻見她一張小臉僅是略施脂粉,卻因她五官原本穠麗而攝人心魂,而她的眼神卻清澈乾淨,隱隱透著一股倔勁兒。
太後被美色迷惑,都有些不忍心叫她跪下去了——這般漂亮的小娘子,她已多年未見過了。不過,任她再貌美,該敲打的仍然要敲打。
“聽說你通仙法?”太後麵色不善,她若說會,便可讓她展示一二,必可揪出漏洞;若說不會,那便是招搖撞騙,同樣落不上好。
池荇答道:“回太後娘娘,民女不敢托大,隻知仙法道法佛法,都隻為渡人,凡夫俗子亦可渡人。”
太後挑眉,暗道她倒是有幾分聰明,接著問:“你極敬重國師?”
“回太後娘娘,正是。聽聞十四年前湞江大水,是國師用仙術力挽狂瀾。”
太後將茶杯用力擲在小幾上,厲聲:“難怪天下都隻知有國師,不知有皇帝。”
池荇頭皮發麻,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說錯話了。她略一思索,答道:“確實是民女的錯。盛國國運昌盛,延綿四百年,讓我等草民隻注意偶爾的災禍,忘卻了天天是靠何人享福,請太後娘娘絳罪。”
太後麵色稍緩,心中惋惜:這是個會說話的,隻可惜跟了國師。
“起來罷。聽說國師鐘情於你?”
“哈?”
池荇被這個問題打得措手不及,呆怔幾息慌忙磕頭:“太後娘娘明鑒,我與師傅清清白白,絕無半點苟且。”
“哀家隻是隨便問問,你先起來說話。”
“謝太後娘娘。”池荇站起身,隻覺得被問得頭暈腦脹,太後每一個問題都極刁鑽,一個不小心就是掉腦袋的罪。
還沒等她緩過神來,太後又道:“聽聞仰行十分掛念你,這段時間幾次打探你的安危。”
池荇疑惑:“仰行?”
太後笑笑:“你救了他性命,他連字都不曾告訴你?”
池荇頭一次覺得還是跪著舒服,起碼不會因為腿軟而站不住。她其實與溫暨望也沒那麼熟悉呀……
“回太後娘娘,想來是太子仁德,怕我等無辜受牽連。”
“嗯,你是立了大功。”太後雖這般說,眼中卻流露出一絲失落。
池荇決定賭一把,道:“方才來的路上,民女才知曉聖上給那兩家定了何罪。但民女私以為,若有一日能再審此案,定會清理出更多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