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打探(2 / 2)

臣好柔弱啊 馬戶子君 12417 字 10個月前

寧如深晃晃腦袋,“進賊的事以後再說,你特意翻進來,該不會隻是為了看眼我的尊容?”他說著抬眸看去,眼底清明洞悉,絲毫不見方才的困意。

耿硯麵色收斂起來。

他想起近日父親提到的消息。如果是寧琛,說不定能從禦前聽到些風聲。

耿硯難得拉下麵子,“三日後,可…可否同我到望鶴樓一敘?”

寧如深輕歎,“我就知道。是不是……”

耿硯微微吸氣,“嗯。”

寧如深,“還是為了隱疾的事?”

“……”

不是!!!

耿硯一下被點炸了,“你他娘的還敢提!!!”

·

當晚,拾一又照例出現在了禦書房。

李無廷低頭翻著書簡,“查清楚了?”

“是。”拾一單膝跪地,垂頭稟報,“宮宴那天晚上,寧大人被勸了很多酒,同眾臣交談的時間都不長,唯一私下長談的隻有耿尚書之子,耿侍郎。”

戶部尚書耿嶽之子,耿硯。

這是耿嶽的授意,還是……

李無廷沉眸,“談什麼了?”

拾一尷尬地停頓了一下,“呃,聽說是,隱疾。”

李無廷,“……”

拾一說,“談完之後,寧大人便獨自起身去湖邊醒酒。腳下虛浮,看起來的確醉得不輕。”

李無廷抵了抵眉心,“你的意思是,遇見和落水應當都是意外?”

“卑職不敢妄言。”

“罷了,接著說。”

“是,這幾日寧大人一直在府中養病。六部有不少朝臣上門探望,都被拒在門外。”

李無廷指尖在桌麵點了點,“一個都沒見?”

“被迫見了一個。耿侍郎翻牆進去,同寧大人單獨談了約摸半炷香的時間。”

“又談什麼了。”

“還、還是隱疾。”

“………”

這次就連李無廷都沒忍住,“耿尚書之子有…疾,不去看大夫,找同僚說什麼?”

拾一垂首不語,內心鬱結:

這他哪知道!

他雖身為錦衣衛,為聖上處理著最私.密的事務——但他從沒想過會私.密到這種程度!還要聽臣子跟臣子聊隱疾方麵的事。

禦書房裡靜了幾息。

李無廷捏了捏鼻梁,很快又恢複如常,“他身子好了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拾一回道,“看著還在養病。”

“是裝病,還是真沒好。”

“寧大人一年四季都是病懨懨的模樣,屬下遠遠觀望,也不方便探聽。所以……”

帝王平靜的語氣從頭頂傳來,“是要朕教你辦事嗎。”

拾一登時一個激靈,磕頭道,“陛下恕罪,卑職明早定向陛下稟明!”

·

入夜,亥時。

寧府中下人大多已經歇息。

拾一輕車熟路地借著暮色擦過屋簷落在了主屋的房頂上。

他輕輕掀開瓦片往下看去,卻見床榻四周拉上了床幔。連榻上的人影都看不分明,更彆說查探對方病究竟好沒好。

拾一趴在屋頂上沉思了會兒,忽而福至心靈。

他蓋上瓦片,摸了顆小石子往那窗欞上一扔:啪嗒——

嘿,睡了嗎?

屋中,寧如深喝完太醫開的藥,已經開始泛困。

他掖了掖被角剛打算入睡,突然就聽窗外傳來一聲:啪嗒。

像是碎石子打在窗欞上的聲音。

寧如深一下清醒過來,掀開床幔,“誰?”

屋子裡黑咕隆咚,外麵一片安靜。

風吹的嗎?他望了望,又重新躺了回去。

隔了一炷香的時間。

寧如深意識正慢慢陷入淺眠,突然又聽“啪嗒”一聲打在窗欞!

他猝然驚醒,他翻身看向窗外。

腦子裡驀然浮出白日裡耿硯說的那句:你府裡是不是進了賊?

“……”

這幾天他怕過了病氣給彆人,早將嚴敏、杏蘭等人支去了院外。這會兒想大聲喚人,又擔心被殺人滅口。

寧如深想了想,“嘭嘭”拍了拍床警醒:

人還沒睡呢,小賊,速去!

窗外安靜了好半晌。寧如深估摸著小賊回去了,拉上床幔再次入睡。

又是一炷香的時間。

窗欞外非常穩定地傳來一聲:啪嗒。

寧如深,“…………”

寧如深刷地坐起身來,幾乎要神經衰弱——

這是到底是哪裡來的毛賊?

有必要嗎?有必要嗎!有必要一次次地試探他睡沒睡嗎!?

要偷什麼趕緊的吧!

他被氣得頭昏腦脹,乾脆起床點了燈:好好好,不讓他睡是吧?

那就都彆睡了。

燭火幽幽亮起。

寧如深抱著毯子坐在矮榻上,聽著那“啪嗒”、“啪嗒”的聲響,就這麼硬生生和對麵一夜枯坐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早。

嚴敏來敲門叫人起床。

門一開,就看寧如深身著雪白的單衣赤腳站在門口,雙眼通紅直勾勾朝他看來。

嚴敏嚇得退了半步,“大、大人?”

寧如深神情還有些恍惚,“你不睡,我不睡,閻王找我捶後背。”

嚴敏大驚失色,“啊呸!大人在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寧如深緩過神,深吸一口氣,“嚴叔,替我守著門外,我去睡一覺。還有——去找十個彪悍的護院來,從今天起把這院子圍一圈。”

嚴敏慌神,“這是怎麼了?”

寧如深疲憊地搖了搖頭,不欲多言。隨即轉身進屋拉了床幔,噗通倒頭就睡。

昏沉的睡夢中,他心想著:

最好彆讓他知道這是哪兒來的毛賊。

·

寧如深這邊呼呼補覺去了。

拾一卻還得去複命。

李無廷剛下早朝,就看拾一撐著雙赤紅的眼跪在了禦書房裡。

“回陛下,寧大人應該是真病。”

李無廷沒問拾一為何雙目赤紅——錦衣衛辦事,自有一套法子。

他示意人繼續往下說。

拾一嗓音嘶啞,“寧大人飽受病苦,一夜未眠。”

李無廷蹙眉,眸光犀利,“有這麼嚴重?”

拾一苦熬了一夜,這會兒情緒激動,話如倒豆,“卑職絕無半句虛言!卑職從昨夜亥時起,隔炷香,就往窗前扔一顆石子。”

“隔炷香,扔一顆、隔炷香,再扔一顆……一直扔到了天亮。每次扔,每次人都醒著!”

拾一喃喃低語,“寧大人這身子,怕是大不好了……”

禦書房裡一時陷入了沉寂。

李無廷看著跪在腳下忠心耿耿的錦衣衛,神色複雜,良久沒有說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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