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窩窩 像是要留住他(1 / 2)

臣好柔弱啊 馬戶子君 13938 字 8個月前

庭院內,淨喜依舊笑而不語。

寧如深等了會兒沒等到回應,開始懷疑:難不成就是同他隨便嘮嘮?

也是,哪有那麼玄的事。

他朝淨喜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他說著朝院門外走去,同淨喜擦肩而過時,卻忽然被叫住:

“施主稍等。”

淨喜從袖中摸出顆瑩潤的菩提珠。

寧如深心頭一驚,小聲問,“送我回去的?”

淨喜忙擺手,“啊…不是不是。此乃千年菩提子,經貧僧開光誦經,又在佛前供奉了九百九十九日……現隻需五十功德,施主要不要求一個?”

寧如深,“……”

原來是搞推銷的。

他看向淨喜笑容可掬的臉,片刻難言地掏出五十錢,“那我就求一個好了。”

淨喜合掌,“阿彌陀佛~”

得了菩提子,寧如深走出院門。

院外靜謐無人。

放眼望去,隻有穿庭過院的道上落了幾片樹葉,留下風過的淺痕。

他在原地駐足兩息,又揣起袖子往前殿走去。

前殿的庭院間有幾名打掃衛生、做課業的僧人,還有零星值守的侍衛和僧錄寺官員。

李景煜正坐在樹下的一張石桌旁。

寧如深走過去見了個禮,“小殿下。”

“寧大人來了。”李景煜拍拍,“坐吧。”

寧如深便坐到他身側,“殿下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

李景煜,“我在等皇兄。”

寧如深環顧一周,“等陛下?”

說起來,他隻有早上那會兒和李無廷對視了一眼,到現在還沒說過話。

聽淨喜說他們上午在論經。

也不知道論完經之後人又去了哪兒。

李景煜說,“皇兄刻碗蓮去了。”

“碗蓮?”

“嗯,用以虔心祈福。皇兄要親手刻一朵,待會兒供奉在母妃的長明燈前。”

寧如深若有所思地“唔”了聲。

李景煜忽而探頭,“寧大人,你偷偷打聽皇兄,是想去找他嗎?本王可以帶你過去。”

“……”

都說了他沒有偷偷。

寧如深,“臣就不去打擾陛下了。”

李景煜頗有些遺憾,“好吧。”

兩人在這頭東拉西扯了會兒,頭頂的日光從樹葉的縫隙間斑斑駁駁落了一地。

正聊著天,突然聽另一頭傳來陣騷動。

寧如深循聲望去,隻見幾名宮人慌慌張張地朝一個方向跑去。

他心頭莫名一提,“怎麼了?”

李景煜忙召來一名宮人問話。

那宮人慌忙,“陛下傷著手了,傷得不輕!”

寧如深心頭頓時一緊:怎麼回事?

李景煜嚇得起身,“本王去看看!”

寧如深忙跟上,“臣也去。”

·

兩人跟著宮人匆匆趕到了一處僻靜的庭院,裡麵已是嘈雜一片。

寧如深踏入院中一望。

就看李無廷端坐在一方石桌前,側顏清冷而沉靜。伸長的左臂正搭在桌上,掌心攥著團暫時止血的錦帕,上方被血跡浸染得斑駁。

雕了一半的碗蓮也落在一旁。

因為沾了血,已經不能再用。

寧如深呼吸一屏,“陛下……”

庭院內人聲雜亂,他聲音並不大。

李無廷卻像是聽見了,轉頭看向他。

深邃的目光穿過周圍慌忙奔走的宮人,落在了他身上。

寧如深緩了緩,幾步走過去。

李景煜在旁邊嗚嗚驚喚。周圍也亂作一團,隨行的太醫拿來了傷藥、水盆和紗布,準備上前替聖上清理包紮。

剛抬手,卻被淡淡止住——

“不用,朕自己來。”

太醫驚道,“陛下,這怎麼行呢!”

“不是說皮肉傷。”

李無廷說著已經一手拿過濕帕。

濕帕浸了血,落入盆裡染開一片紅。

寧如深看著都替人覺得痛,他不自覺揪緊了袖口朝人望去。正望著,忽然瞥見德全如同應急燈般投射而來的視線。

他轉頭一看:?

德全一雙眼裡飽含著複雜感歎惱恨等各種交雜的情緒,簡直欲說還休,但最後總結起來也隻有兩個字:上啊!

寧如深,“……”

幾息之間,李無廷已將手擦淨。

看樣子依舊沒有讓旁人處理的打算,也不知是在較什麼勁,竟準備單手給自己上藥包紮。

寧如深沒忍住道,“陛下,讓臣來吧?”

李無廷動作一停,朝他看來。

就在他以為要被拒絕時,卻看李無廷將手朝他這邊靠了靠,“嗯。”

……嗯?

寧如深頓了下,隨即坐到李無廷身旁,將那隻手拉到自己跟前——

溫熱的大掌被他握在手裡。

他才發現李無廷傷口並不淺。

這會兒還隱隱滲著血,邊緣似乎紮了點木屑。手心的掌紋複雜交錯,一看就是命中坎坷。

寧如深看得替人揪心。

他在心底輕歎了聲,捧著李無廷的手掌,低頭清理起來。

柔軟的指腹小心地按著粗糙的掌心。

細細的藥粉撒在傷處。

寧如深專心地給李無廷上著藥,為了方便借力,他順手就將人胳膊抱在了跟前。這個姿勢貼得很近,他低頭間,發絲滑落下來,纏在兩人交疊的手臂間。

院內的宮人早已低下頭沒再發出聲音。

寧如深眼睫耷著,手上輕細。

他一邊上藥,一邊呼呼吹了吹。吹到感同身受處,還忍不住要“嘶!”一聲。

李無廷,“……”

安靜的院子裡一時隻有他嘶呼嘶呼的聲音。

李無廷盯著他鼓起的臉頰看了片刻,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

“若朕感知沒出錯的話,受傷的應該是朕?”

“……”

寧如深一頓,不好意思道,“臣的共情力比較強。”

李無廷輕聲,“強過本尊了。”

寧如深覷著他,“陛下就不疼嗎?”

話落,李無廷深深看了他幾秒。隨後眼睫垂了下,指節一蜷沒說話。

寧如深心歎:果然還是疼的吧。

但按照李無廷的性格,就算是疼大概也不會說。軒王之前不還說,李無廷有什麼事總愛自己擔著。

吃了苦,也習慣埋在心裡了。

寧如深給人上好藥,又拿起紗布。

正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一陣動靜。

他轉頭就看得了消息的淑太妃匆匆而來,“陛下!”

淑太妃目光落來,在看到寧如深時似歪了下頭,但很快又將注意力放回李無廷的傷勢:

“著人看過了嗎?”

李無廷說,“皮肉傷而已,無事。”

淑太妃憂心,“怎麼傷到的?”

寧如深正低頭纏著紗布,聽兩人說話。卻聽跟前默了幾秒,才道:

“恍了下神,沒注意。”

……李無廷也有恍神的時候?

寧如深思緒飄忽,手上已將紗布纏好。

他剛要將手收回,李無廷的指尖忽然輕輕攏了他一下。

指尖相擦,像是要留住他。

寧如深一愣,朝人看去,“?”

抬頭卻看李無廷依舊神色如常。

他又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大概是李無廷傷口太痛,指節不自覺蜷了一下。

·

李無廷手傷處理完。

刻了一半的碗蓮沾了血不能再用,他還要重新再刻一朵。

淑太妃勸說無用,隻好叮囑兩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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