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深還沒從擁抱的驚怔中回神,又被這句話打得一懵:
什麼意思?李無廷是要……
他心跳微促,開口問,“陛下是——”
“唔。”話到一半很快被捏住臉。
李無廷撤開點身,垂眸看來的意味很明顯,讓他勿要聲張。
修長的手指又捏了捏他:知道了嗎?
低來的眸光深邃得令人心悸。
寧如深被看得有點腿軟,攥住李無廷的袖間點點頭,“…是。”
擁在他腰後的胳膊頓時緊了點。
李無廷看了他幾息,又情難自禁般地將他攬回懷中。無垠的曠野上,兩人相擁無聲,寧如深腦中眩暈恍惚,一時間斷了思緒。
隻放空地任李無廷抱了他幾息。
片刻,李無廷稍鬆開手,看了眼日頭,“該回了。”
寧如深抬手挨了下燒熱的臉,“嗯。”
回到馬車前,侍衛們依舊是那副垂首靜立的姿態。
離彆在即,寧如深熱意散了點。
他一手攀著馬車,又轉頭看了眼李無廷,指節縮了縮,“陛下…臣走了。”
李無廷靜靜望去幾秒,“好。”
寧如深便深吸一口氣,掀簾上了馬車。
他坐入車中,車廂輕輕一晃。
馬車朝官道外駛去了。
寧如深坐了會兒,被抱過的身體又泛起一陣酥麻燥熱。他心潮湧動了幾下,沒忍住掀了車帷轉頭回望。
馬車揚起一片漫漫黃沙。
那道青色的身影依舊立在驛站外麵。
…
很快,一行人便遠遠駛離京城。
寧如深坐回車裡,四下安靜無人,離彆前的那一幕幕又浮上他心頭:
李無廷隻是抱了他一下,他就一陣腿軟耳熱。
但……這是他的問題嗎?
那時候,李無廷看他的眼神像是煨著火,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曖昧而又撩人。
隻是稍一回想,他腿根好像又軟了。
寧如深正給自己倒了杯茶壓壓火,跟前車簾忽而一掀,冒出拾一的腦袋:
“出京後腳程就要加快了,你……”
拾一頓了頓,看著他泛紅的麵色和水潤的眸光,“你已經開始水土不服了?”
“……”寧如深,“吃了口黃沙,嗆的。”
拾一點頭,“那就好。”
……好在哪兒?
寧如深無言地凝視他幾息,剛剛那些旖旎的思緒總算被岔了出去。他想了想遲疑道:
“你說——”
拾一歪頭:?
寧如深對上他的漏壺嘴,頓了幾秒,“算了,沒什麼。”
車簾一放,拾一又出去了。
重新安靜下來的車廂中。
寧如深想起李無廷讓他守口自品的那句“等朕”:是他想多了嗎,李無廷難道是打算親自……
古來禦駕親征的情況也不少。
出於亡國是不可能。剩下的情況要麼是軍中無帥,要麼就是有重大戰役,天子親臨指導、鼓舞士氣。
但現在,戰事不都還沒起來?
他想了會兒沒理出頭緒,乾脆扯出禦毯把自己裹了裹,隨遇而安地盹了過去。
·
北疆天高地遠。
日夜兼程地趕過去,也要十多二十天。
寧如深吃住基本在馬車上。
有時候入夜正行至郊野,便在郊野停歇;偶爾趕巧到了城中,就找個客棧整頓半夜。
一路還算平安順利,隻是中途路過一座城池時,拾一隨口報了一句:
“現在到虞川了,還有七.八日。”
寧如深一下自車中清醒,“虞川?”
他心跳頓時怦怦快了幾分:這難得的機會……
他定下神來,看向拾一、陸伍兩人,“你們…是聽命於我的吧?”
兩人莫名點頭,“自然。”
寧如深立馬寫下一段“菜包肉自虞川發源”的始末:
“正好,把這段謠…曆史散播出去。”
陸伍麵癱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一絲驚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散播曆史”的!
寧如深輕催,“好了,快去。你們擅長這個。”
“……”兩人:?
…
散播完一段曆史,一行人繼續北上。
又趕了近十日,終於在一片蒼茫黃塵中遙遙望見了大承最北的邊關——隴遠關。
寧如深這次任監軍,還兼了個禦史。
品級雖然不高,但實權極大,代天子而巡狩,一路都有地方官員想來拜會。他通通讓陸伍以軍情緊要的理由推掉了。
這會兒到了隴遠關所在的長綏外。
他心說最後還是逃不過和長綏知府打官腔,馬車就在城門外驟然一停。
車外拾一道,“大人,迎接的人來了。”
寧如深歎了口氣,掀簾探出身。剛一抬頭,就對上了前方烏泱泱的定遠軍——
紅袍黑甲威風整齊地列隊在前,利劍甲胄在明灼的日光下寒光凜凜。看自己冒了個頭,一群人頓時目光灼亮!
“……”他動作都頓了下。
定遠軍高興瞅來:“哇!”
霍勉持戟立在最前頭,他旁邊一名親兵扭頭大聲道:
“將軍!咱們真把寧大人給釣來啦!”
霍勉自信,“謔哈哈哈哈!”
寧如深,“………”
快彆笑了,你們下錯餌了知不知道?
他心情複雜地看著跟前這幫不知在高興什麼的定遠軍,默了半晌還是咽下真相,避免軍心動搖。
但熟人總比生人好。
寧如深鬆了口氣,跳下馬車,“你們怎麼跑出城來了?”
霍勉大步走來,把人一搭,“以咱們的情誼,理應如此。而且你是不知道,大家多盼著你來,上一個監軍那叫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