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深這一盹直接盹到第二天早上。
大清早,他在外麵士兵們的呼喝聲中醒來,薄薄的日光透入帳篷裡。
他望著帳頂回了下神,才反應過來:
……喔對,他這是到北疆了。
他昨晚炫了烤羊肉,噸了奶酒,然後就裹著毯子直接睡過去了。
寧如深揉了下頭:他是不是忘了什麼?
正頭痛著,帳篷簾子忽而一掀。陸伍探了個身進來,“你醒了,要水嗎?”
寧如深頓時恍然,“信寄了嗎?”
“寄了。”陸伍說,“順便解釋了代筆的原因,是你不勝酒力。”
寧如深誇讚,“還是你周全。”
他說完起來洗漱了一番,換過衣服出了帳篷。
帳子前麵搭了塊桌板、架了口鍋。上麵擺著薺菜麵餅和羊棒骨燉的熱湯。
霍勉、何良幾人正坐在不遠處啃餅子,寧如深打了碗湯坐過去:
“怎麼沒看見孫參軍?”
昨晚誘他喝酒的罪魁禍首。
霍勉呼嚕喝湯,“他準備帶一隊人馬去村外蹲守,按那幫北狄兵三兩天來騷.擾一次的規律,今天估計也會來。”
寧如深看他喝得絲滑,也學著樣把餅子撕吧撕吧扔進湯裡:
“那今天先讓百姓們彆出村。在村外多挖幾個陷阱,燒了羊正好給他們抓現行。呼嚕……”
旁邊何良猛一拍腿,“說得對!我再去叮囑老孫幾句。”
寧如深被他那巴掌驚了一跳:
差點被泡饃卡到,幸好撕得小。
何良已經風風火火地走了:“殺殺殺!”
“……”寧如深。
霍勉又高興地轉來,“我就知道你適合來咱們北疆!快吃,吃完帶你去見識見識咱們定遠軍的氣魄。”
“?好。”寧如深埋頭,暴風吸入——
…
營地外是一片廣袤的訓練場。
寧如深同霍勉過去時,各營士兵已跑完二十圈,在場中嚴整待命。
登上高台,整片場地便撞入眼底。
隻見蒼茫的天穹下,荒土黃沙一望無際。三軍皆整齊列隊在前,沉重的頭盔鐵甲反射出刺目的凜光。
黃塵莽莽,軍隊浩然肅靜。
唯有大承軍旗迎風招展,以鎮三軍。
寧如深被這幕震得渾身一麻:
定遠軍戍守北疆,是真正的虎狼之師。
在他屏息間,身側的霍勉已經斂了神色,目光銳利而威嚴,揚手揮出一道旗幟,下達了訓練的指令——
隨著他一聲令下,場中隊列轟然變動。
寧如深扒在護欄後,就看一陣沙塵揚起,全軍披堅執銳,變換隊形開啟了第一陣衝殺。
一時間殺聲混著金屬碰撞的聲響直擊耳膜。
……
下方訓練進入正軌。
霍勉轉頭展示,“怎麼樣?”
寧如深緩了緩,叭叭鼓掌,“……特彆棒。”
他又問,“你們每天都是這麼訓練的?”
霍勉點點頭。
寧如深被黃塵撲了一臉,揮了下,“其實也可以搞點彆的,比如沙灘排…蹴鞠。”
就像衛青、霍去病那樣。
霍勉眼睛倏地一亮,“蹴鞠?嗯…是可以考慮。”
等到一場演練結束,他便把欄杆一拍,清清嗓子揚聲道:
“剛才寧大人給了個提議,咱們要是訓練得好,以後就辦幾場蹴鞠賽——大家覺得怎麼樣?”
話落,下方頓時一片沸騰!
眾軍激動地應道:“好——!!!”
震天的聲浪轟然衝上來,寧如深被震得一顫。
霍勉看他肉眼可見地炸了下毛,小聲問,“你還好吧?”
寧如深平複了下,讚歎,“你們好有氣勢。”
霍勉就笑了,目光落向這片三軍守備下的疆土,眸光傲然明灼:
“我大承將士,自當如此。”
·
訓練持續一整日,結束已經是黃昏。
晚上日落後氣溫很低,士兵們都收拾著衣物準備去河邊洗澡。
寧如深連日奔波,昨天隻擦洗了一下。今天又被撲了一天黃沙,這會兒也想去洗洗。
他抱了衣服出帳篷,剛好碰上霍勉。
霍勉本來從他跟前晃了過去,腳步突然頓了下,又退回來看向他懷抱的衣服:
“你……要去河邊洗?”
寧如深其實也沒經曆過那種大場麵。
他遲疑了兩秒,試探,“我康康去?”
霍勉張了張嘴,領著他過去,“行。”
寧如深跟著人一路去了河邊,還沒到河畔,便遠遠瞅見烏泱泱一片赤膊拍擊著水花。
等走近了,場麵頓時更為震撼。
軍中士兵成千上萬,這會兒雖然隻來了一小部分,但依舊擠擠攘攘下滿了一大片河。個個赤著上身,肌肉精壯地隆起,大喇喇地立在河中,隨手將水拍上深麥色的後背。
“………”
寧如深直接震住了!
這簡直跟下…蕎麥餃子似的。
這都不單是大澡堂,還是人擠人的露天大澡堂。
他感覺自己都有點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