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深本著分化北狄的原則,在蘭達勒身邊忽悠了幾天。
直把人忽悠得雲裡霧裡,越發玄乎。
等吃完飯,蘭達勒又把他叫去了主帳,“你現在有遭天譴的感覺嗎?快給本王子卜卜。”
“……”
寧如深看了他一眼,垂睫做了個噤聲,“噓,我感知感知。”
蘭達勒便不再說話,緊張地盯著他。
他醞釀了會兒,起身走到帳邊。
這日天接連下了幾場雨,此刻的帳外也是細雨連綿。
北狄的帳篷門簾高而寬,都大敞著。
雨水從邊緣斷斷續續地墜成雨簾。
寧如深伸手接了接,忽然想起李無廷出征前說的:駐紮在邑水,繞開蘅垣坡……
他收回手一揣,“大王子運發於水。”
蘭達勒急切地從後麵走來,“發於水?要多久能發?”
寧如深含糊,“就快了。”
“快了是多久,沒有準確一點的?”
“快了就是……唔!”他蹙眉按住頭,麵色蒼白脆弱。
蘭達勒瞅著,“怎麼,你又要遭天譴了?”
寧如深,“…嗯嗯。”
從身旁投來的目光頓時不滿、焦急,還有些狐疑。他正硬著頭皮任人打量,帳外突然來人打斷:
“大王子!賀庫王來了!”
蘭達勒猛地抬頭,“什麼!?”
寧如深心頭莫名一跳,也抬頭看去。
…
賀庫王很快來到主帳中。
他身量高大,體格強壯。金環箍在他古銅色的臂膀上,胸口前還隱隱露出圖騰的紋路,毫不掩飾的桀驁不馴。
寧如深暗自在一旁縮邊邊。
他瞅著賀庫王大步進來,蘭達勒劍拔弩張地同人打了個照麵:
“你來這裡做什麼!?”
“聽說王弟劫了大承的糧草,本王特意來看看,王弟如何的威風。”
蘭達勒滿是戒備地看著他。
賀庫王卻像是沒放心上,輕飄飄地寒暄了兩句,目光一轉,就落在了一旁的寧如深身上——
寧如深對上他的視線,直覺不妙。
下一刻,果然見賀庫王挑了下眉,“喔,這就是大承的‘神官’?”
在他心頭突突間,賀庫王大步走來。
蘭達勒驚道,“你要做什麼!”
賀庫王一把抓過寧如深的手腕,往帳外帶去,轉頭用大承話道:
“有點意思,本王也去卜一卦試試。”
說完拽著人出了主帳。
寧如深微一睜眼:……!???
·
他被徑直帶著去了自己的帳篷。
賀庫王帶來的親兵呼啦守在了外頭。
安靜的帳中,簾子一放。
寧如深坐在毯子上,賀庫王半跪在他跟前,一手搭在膝頭細細打量:
“本王看你眼熟。”
“……”
寧如深心說:廢話,你藥下在了我身上,派來的探子還被我的防盜牆紮成了窟窿,能不眼熟嗎?
他吱了一聲,“大眾臉。”
賀庫王哼笑一聲,視線掃過,“本王可沒見過這麼……過目難忘的大眾臉。”
“還以為蘭達勒抓了個什麼神官?原來是大承皇帝的寶貝重臣,定遠軍的禦史監軍。”
寧如深:果然是認出來了。
而且看樣子,賀庫王對大承的了解比蘭達勒要多得多。
他反而定下神,問,“你想怎麼樣?”
賀庫王說,“本王倒想問你想怎麼樣?潛在蘭達勒的營中當‘神官’,挑撥離間?暗中蠱惑?還是說——想和你的皇帝裡應外合?”
什麼他的皇帝…說話還怪動聽的。
寧如深矜持地抿了下唇角。
眼看糊弄不過去,他乾脆坦白,“我當然是想保命。”
他思及北狄的局勢,又道,“況且不管我做什麼,對賀庫王你來說,都是有利可圖的。”
“有利可圖?”賀庫王饒有興趣,撐著頭說,“本王倒要聽聽你怎麼說。”
寧如深醞釀了下,一本正經:
“前些日子在你們北狄王室間流傳的秘聞,賀庫王可聽說了?”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