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直到東方既明,這一場雪才停了下來。
阿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夜,這才終於來到了亂葬崗。說實話,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尋過來的。
隻見前方是大片高低起伏不定的積雪,四周隱約是一座座覆蓋在白雪中的高山。天地間一片白雪皚皚,唯不遠處有孤零零一隻紅梅盛開。
一夜冰雪的洗禮,這隻紅梅開得尤其旺盛,片片花瓣殷紅如血,一陣冷香在廣闊的天地間暗自浮動。
“姑娘!好像是到了!”阿金大叫著跳下車,拍打積了一頭一身的雪。一夜的奔波,阿金凍得手腳麻木,渾身青紫,看起來很是駭人。
她在雪地裡上下蹦了片刻,又俯身捧起一把雪在大胖臉上搓了搓,不一會兒功夫臉上的青紫開始消退,紅潤逐漸顯在臉上。
“姑娘,下車了!到了!”阿金這才掀起車簾探頭向車廂裡張望。
隻見莫小妹、司棋和高媽相互依靠著正睡呢。原來幾個人顛簸了一夜,渾身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吧,將近天亮時,三人再也忍不住,昏沉睡去。
“喂,姑娘,我們好像是到了!”阿金小聲招呼著,莫小妹很快就被吵醒,她揉了揉酸疼的眼皮,睜眼看了看車外,忙問道:“可是到了?”
“應該是到了!”阿金點頭道。
“哦,好!”小妹伸了伸胳膊,略微活動了一下酸困的身體,趕緊起身就要下車。她這一動就把司棋和桑媽也吵醒了。
“哎呀,到了?”兩人也急忙費力起身。幾人在這狹小的車廂裡憋屈了一夜,渾身幾乎都僵硬得無法動彈。桑媽畢竟年紀大了,一起身頓時就覺得頭暈眼花,差點兒一頭栽倒。
司棋和小妹急忙扶定她,三人這才慢慢下了馬車。一下車,三人就覺眼前一片清亮,冰冽的冷氣立刻就讓三人清醒過來。
“這是什麼味道?這麼香”小妹揉著眼睛問道。她剛下車,就被滿眼的雪光閃得眼花繚亂,隻聞見一股淡淡的甜香直往鼻子裡鑽。
“是梅花的香氣!”司棋眯著眼睛,盯著不遠處一株盛放的臘梅說道。
“是,就是那梅花的香氣。也奇怪了,那枝梅花分明就是彆人剛剛插上去的,怎麼開得這麼盛”桑媽也眯眼盯著不遠處的梅花驚訝道。
白雪晶瑩無暇,紅梅鮮豔如血,好像一滴鮮血崩落在白玉盤上那麼鮮明奪目。
“就是這裡了,她一定就是埋在這裡了!”莫小妹喃喃道,司棋和桑媽一聽都不吭聲了。
“誰?是誰埋在那裡?”阿金奇怪道。
“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姐,她埋在這裡。”小妹低聲道。
“遠房表姐?”阿金問道:“姑娘,你是來拜祭她的?”
“不是,我這表姐對我有大恩。如今她家境落魄,死後埋葬在這亂葬崗。我求了府裡,想把她挖出來重新埋葬?”小妹低聲說道。
抱琴的事情太過駭人聽聞,絕對不能走漏半點消息。因此小妹在車上也不過略微提了提,並沒有告訴司棋二人詳情,更加不能讓阿金知道。
“啊……姑娘,你要挖墳啊?”阿金立刻滿臉驚訝。
“不是挖墳,這叫遷墳……怎麼,阿金你害怕了?”小妹輕飄飄說道,她邊說邊笑吟吟看著阿金的臉色。
“這……”阿金猶豫了一刻才開口道:“我……我當然不怕……不怕……啦!”她嘴裡這麼說,但是她的臉色卻出賣了她。
桑媽和司棋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兩人彆轉過頭去,都不敢向亂葬崗裡看。小妹臉上笑著,心裡也是害怕得緊,兩隻藏在袖子裡的手緊握成拳,手心裡全是冷汗。
“咱們快點吧!不要等會兒又人來看見就不好了!”小妹望著阿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