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姑娘說道這個咱們……是指誰?”阿金臉色微變,緊張地盯著小妹問道。
“當然是你、我和司棋了,桑媽年紀大了,萬一滑倒了可糟糕了。”小妹回答道。
“呃……那好……那……我去車裡取東西去……”阿金無奈點點頭,走向馬車去取鐵鍁等物。
司棋一聽還有她的事情,臉色變了變,咬牙走過來,一聲不吭地跟著小妹向抱琴的墳包走去。
“哎,那我……我……也去!”桑媽急忙喊了一聲,跟著兩人一起就走。
“那……也好!”小妹和司棋兩人急忙扶著桑媽,三人高一腳低一腳慢慢走近埋葬抱琴的墳丘。阿金扛著兩把鐵鍁靜悄悄跟在身後。
幾人越走,越聞見梅花香氣的濃鬱。到後來,冰冷的空氣裡全是濃鬱的香味,連地上的雪似乎都被這股香氣浸潤了。
“這到底是什麼花?怎麼會這麼香?”幾人心底裡都在暗自琢磨,但佳人紅梅之前,她們都不敢說話,怕把熟睡中的抱琴驚醒。
“抱琴姑娘,我奉娘娘之命前來迎你回家!你地下有知,可莫要驚慌,千萬彆嚇唬我們!”莫小妹垂首默默先禱告了一番。這才伸手把墳前的那枝梅花輕輕拔出。
梅枝輕佛,幾人鼻端立刻問道一股異香,醉人心脾,幾人心頭纏繞的驚懼似乎都被這股異香融化。沉醉於異香之中,幾人的臉色都平和下來。
“我們動手了,姐姐莫怪!”小妹低語,她接過一把鐵鍁,輕輕撥開晶瑩的白雪,露出雪下溫潤潮濕的黑土。
元春昨日上報了抱琴的死訊。不多時,宮裡就有人來抬走了抱琴的屍身。元春極儘哀容,眼睜睜看著白布遮麵的抱琴被抬走,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也隨之流逝大半。
“快了,快了,都快了……抱琴,你好歹等我一等……終是我對不起你……”元春眼神空洞地坐倒在地上,喃喃自語。
沙漏緩緩流淌,一刻也不曾停歇。鳳藻宮外的太陽慢慢西沉,富麗堂皇的宮內,光線一點點暗淡下來。元春終於從迷茫中醒來,她苦笑著站立起來,可惜宮內暗沉,這一抹笑容無人能見。
“做賈家的女兒,好累嗬!也好,這條路我就要走到儘頭了……”元春瞥了一眼奢華的雕花窗外無邊夜色,冷漠地收回了眼光。
這黑暗,我原來很害怕。
可是,慢慢地就習慣了。
現在,我卻無法離開它了。
在黑暗中,在無人的黑暗中,很安全,不是麼?
那個時候,黑暗中還有抱琴陪在身邊。
如今,卻隻有我自己了……
我的父母嗬!
我的兄弟姐妹嗬!
天倫嗬!
我元春無法割舍,隻能拿我最珍貴的東西來換:我的青春年華,我的歡樂,我的自由,我的幸福,我的抱琴……
為了你們,我能給的都給了,如今隻剩下我自己了,全部還給你們,我就自由了……
今夜沒有月色,元春,如今的賢德妃娘娘,隱沒於無邊暗色之中。
鳳藻宮的回廊上,靜悄悄站著幾個小宮女,她們不敢說話,不敢咳嗽,隻能互相用眼神交流:女人一生,能如娘娘這般富貴,她還有什麼不滿足?她還有什麼遺憾?還有什麼可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