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一直注意著徐良驥那邊,畢竟任務還沒有完成。
侍郎府上門提親後不出半日,雲溪就知道了消息。
她想了想,覺得這軌跡和原主那輩子很像,徐良驥雖然遲了三年,還是高中了,並且同樣是侍郎府。原主那世似乎徐良驥是娶了侍郎府的大姑娘,這世他耽誤了三年,變成了二姑娘。
出奇地吻合。
徐良驥和侍郎府二姑娘的親事很快就定了下來。
因為考慮到徐良驥年紀已經不小了,而且二姑娘也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婚期就定在兩個月之後。
徐良驥因為是這屆進士爺裡麵最年輕之一,備受關注,他和侍郎府的婚事一傳出去,不少人都在懷疑徐良驥在老家是不是已經有了妻子,但是卻和當朝趙丞相當年一樣隱瞞了下來。
侍郎府的人便出來辟謠,徐良驥前麵的妻子早在三年前就已經病死了。這樣一解釋,原本是香餑餑的徐良驥就變得無人問津了,畢竟不是誰都會像侍郎府那樣不介意找一個鰥夫女婿的。
雲溪也是第一時間得知了徐良驥訂婚的消息。
這輩子的徐良驥還是一樣狗改不了吃屎。
這日,雲溪收到了汝陽王府的一張請帖。
她看著請帖有些發怔,這一年來,每個月都會來那麼兩三回買精油等物的男人她早就知道了身份,正是汝陽王。
這王府的請帖到底是何意呢?
她正將請帖拿在手上翻看沉思,身邊走來一個人都沒有察覺。
直到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在想什麼呢。”
雲溪抬起頭,是蔡陸離,他還穿著一身官服,剛下值就來了這裡。
雲溪將請帖放下,“汝陽王府送了一張請帖過來,王妃約我去府上說說話。”
蔡陸離噢了一聲,自然而然地拉住雲溪的手,“我知道西街柳巷有一家小吃味道很好,我帶你去吃。”
雲溪拉住他,“你不回家換身衣裳?”
蔡陸離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官袍,他笑了笑,“無礙的,回去換的話來不及了,免得你等得餓了。”
兩人就一道出了門,慢慢地穿過縱橫交錯的街道,走了不到兩刻鐘,兩人到達了蔡陸離說的那家小吃店。
雲溪
預感自己的任務就快要完成了,換句話說,她就要離開這裡了。
即使她一路微笑,蔡陸離還是感受到了她微微低落的情緒。
“怎麼了,這兩日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徐良驥和侍郎府定親的時候,他也知道,他擔心雲溪是因為這件事而不高興。
雲溪不能言明。
她陪著蔡陸離吃了小吃。
這麼多任務下來,她已經能適應分彆,她在很多世界裡都有很好的朋友,在這個世界裡,有蔡夫人和蔡陸離。她會不舍,但是這條路必須一直走,不能停也不能回頭。
她走之後,‘她’還是會一直陪伴蔡陸離的。
這次她不再需要忘情花了,她的心已經足夠堅強。
她緊緊地拉著蔡陸離的手,他的手很溫暖,手不像彆的男人那樣粗糙,隻在指尖關節處有小小的硬繭,那是常年握筆留下來的。
蔡陸離的長相十分溫暖,他臉型微圓,皮膚白皙,身材恰到好處,挺拔玉立。雲溪低頭看向他的指尖,他手指修長,一個個圓潤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微微透著一股粉意。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竹香,清馨宜人,他本人也如竹君一般,總讓人感到舒適。
這樣一個男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挑剔的。
兩人時常相伴左右,一同牽手上街購物,蔡陸離本來就很惹人注目,雲溪更是京中無人不曉的大名鼎鼎的飲一杯樓的東家,倆人走在一起,很快消息就傳得滿京城都知曉了。
徐氏很急,總想讓蔡陸離快點完婚。
蔡陸離已經二十六了,在這個世界,他算是‘高齡’未娶,愁壞了他的父母。
已經入了夏,晚風驅散了白日的熱意,帶著涼意的晚風吹在人身上,十分舒適。
這日正好是送子觀音的生辰。
護城河的支流穿過西市,在岸邊,無數百姓正往水裡放著蓮燈。在今天放蓮燈祈福已經成為了一個習俗。
蔡陸離就這樣牽著雲溪在人群裡慢慢地穿梭。
夜色已經完全籠了下來。
水裡無數盞五顏六色的蓮燈,隨著水波蕩漾開去。像是天邊的銀河,散發著璀璨炫目的光芒。
一個賣蓮燈的小姑娘擋在了兩人身前,笑著問,“哥哥,姐姐,買一張蓮燈祈福吧。
”
小女孩手裡提著十幾盞蓮燈,是用紙做成,蓮燈上用彩筆花了花紋。
蔡陸離看向雲溪。
雲溪微笑著問小姑娘,“小姑娘,你這蓮燈怎麼賣啊?”
小女孩脆生生道:“十文一盞,不貴的。”
“選一盞吧?”蔡陸離問雲溪。
雲溪便挑了一盞玉色的蓮燈,蔡陸離給了錢。
“祝哥哥姐姐早生貴子。”小女孩嘴甜,收了銀子,還跟兩人道了聲祝福。
蔡陸離心裡一動,他垂目看向雲溪。
雲溪也不禁笑了,隻是笑容還沒散開,她想到了什麼,便僵了一瞬,她拉著蔡陸離,“走吧,我們去放蓮燈。”
河邊有蠟燭,雲溪捧著蓮燈,蔡陸離用蠟燭點燃了蓮燈裡的燈芯。
燈芯撲閃著,越燃越旺。
兩人都捧住蓮燈,將之鄭重地放進水裡。
雲溪閉上了眼睛。
她心中默念了蔡陸離的名字。
她睜開眼,蔡陸離近在咫尺的臉越發生動了,他雙眸在滿河的蓮燈的光芒照耀下,像是盛滿了碎輝,越發的動人。
“我愛你。”
蔡陸離緊緊地拉這她的手,滿臉的鄭重,“雲溪,嫁給我吧。”
雲溪沒料到他竟然會突然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她頓時怔住。
即使在她走後,這裡依舊還會有一個她,即使這個她和她本人沒有什麼區彆,可是雲溪不會知道這裡的一切,除非她用積分來查看,可是那樣,她就好像一個看客一樣。
她突然有些痛恨這種遊戲規則。她應該自己在這個世界一直過下去。
蔡陸離良久等不到她的答案,失望一點一點地溢滿他的眼眸。他微微一笑,“沒關係的,要是你沒有準備好,我可以再等。”
雲溪隻是覺得,自己要是答應了嫁給他,那就一定要是自己嫁給他,就算是自己的意識,那都不算是自己。
她這輩子最痛恨說了承諾卻做不到的人,她不想自己也變成那樣的人。
所以,她選擇沉默。
兩人從河邊回家。
蔡陸離還是拉著她,但是兩人的心都有些沉重。
一路沒說什麼話,蔡陸離送她到了家,他現在會送她進她住的那間院子才會離去,雲府的下人們也都習慣了。
蔡陸離眼中的失落已經掩飾不住。
雲溪想狠下心不去理會,可是她也不是神,不能一直保持局外人一般的冷靜。蔡陸離就站在台階下,如往常一樣,想要目送她進去。
雲溪走了兩步,快要進門了。她轉過頭回望蔡陸離。
一身玉色長袍的蔡陸離站在月光下,清輝灑滿他的肩頭。他依舊挺拔如修竹,可是也站出了一絲絲孤寂的模樣。
雲溪閉了閉眼,轉身飛奔下台階。
蔡陸離沒妨她會轉身向他跑來,心中展顏的同時,他看到雲溪張開了雙手,於是他想也沒想,伸手迎上了雲溪的擁抱。
雲溪緊緊地摟著蔡陸離的腰,蔡陸離的心跳就在耳邊,有力而急促地跳動著,他懷抱很溫暖,透過兩人相貼的身體,浸入雲溪那一縷異世之魂,讓她靈魂深處封已久的冰川,融為了潺潺流水,化作了滴滴熱淚。
“謝謝你,蔡陸離。”
胸口傳來雲溪的聲音,蔡陸離將她抱得更緊。
兩個月很快過去,徐良驥已經在京城裡置辦了一間小小的宅院作為婚房。
侍郎府生怕二姑娘受委屈,換了一間更大的宅院作為陪嫁,先讓徐良驥讓人過去布置。
徐良驥的雙親不在,無人替他操持,最後還是幾個同樣高中的進士,幫著徐良驥將事情料理了,同時侍郎府也派了人過來幫忙。
到了成親這天,一身喜袍的徐良驥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幾個新科進士,率著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去侍郎府迎親。
沿途有不少百姓看熱鬨,畢竟這新科進士娶親的場景,三年都不見得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