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眨眨眼。
好有道理,不請自來的人好像確實不應該繼續待著。
可是他想要隕鐵。
於是他想了想十分認真地問:“那你們決出勝負了嗎?隕鐵歸誰了?”
方才衝他怒聲的那人一頓,更是怒上心頭,“與你何乾?”
“我願重金求購。”
蕭沐答得坦誠,還補了一句:“我是來買東西的。”
他的邏輯很簡單,既然沒受到邀請不能來,那就更不可能參與爭奪隕鐵了,況且憑他的詩文水平,不管規則如何他都肯定贏不了,不如迂回一下,跟贏家買來便是。
眾人都是一愣,旋即看向蕭沐的眼神中不僅有厭惡,還多了幾分怒意。
場麵一片嘩然,“豈有此理!當我們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詩會,不是什麼銅臭之地!”
“你不要胡攪蠻纏,速速離開!”
蕭沐沒想到這裡的人對他惡意這麼大,有點茫然,他說錯什麼了嗎?
他雖有疑惑,卻還是不死心地又提了句:“好吧,不過若是誰得了這塊隕鐵,可於詩會結束後來王府遞貼,不論市價如何,我出三倍求購。”
眾人愕然。
三倍!
場中有人目光閃爍,有人麵露興奮,還有人驚愕噤聲。
今次的隕鐵甚為稀有,若是讓哪個寒門學子得了,恐怕也是要悄悄賣了換錢的,既然都是要賣,賣給蕭沐又有何不可?畢竟那可是三倍的價錢啊。
更何況,蕭王府權傾朝野,若是能用這塊隕鐵換得一個門路,思及於此,在場不少人便目光遊移起來。
蕭沐自認為話已帶到,便要轉身離開。
然而人群中一名藍衫書生站了出來,指著他的背影怒斥:“蕭沐!你站住!”
蕭沐轉頭,麵露疑惑。
“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蕭沐:“?”
“不是你們讓我走的嗎?”
那藍衫書生一噎,漲紅了臉,指著他怒罵:“你羞辱了我等就想離開?哪那麼容易?必須為你的無禮道歉!”
“是啊!”人們紛紛附和:“這是在拿錢勢砸咱們讀書人的脊梁骨嗎?豈有此理!”
“這裡是蓬萊閣,彙儘天下藏書,文人聖地,竟然敢拿銅臭權勢汙染這裡,太囂張了吧!”
蕭沐疑惑皺了皺眉,看向茗瑞:“我羞辱他們了嗎?”
他是真的以為自己不懂這個世界的民俗,怕做了什麼犯忌諱的事,才有此一問,可這一問落在這群讀書人的耳朵裡,就成了反諷。
眾人登時更怒了。
殷離抱胸靠牆看著,這蕭沐,用著貌似天真實則挑釁的語氣激怒這些書生,到底意欲何為?
他如此想著,滿眼興味,越發覺得有趣了。
茗瑞也很生氣,他們家世子爺明明是好心,怎麼成了羞辱了,於是理直氣壯:“當然沒有!是他們胡攪蠻纏!”
蕭沐點點頭,“我隻是想平等交易,沒有彆的意思。”
那藍袍書生不忿,“拿了詩會第一那是榮耀,誰會把彩頭賣給你這國賊?”
國賊的指控一出,場麵聲音安靜了些許。
那可是蕭世子,敢這樣指著對方罵國賊,眾人紛紛為藍袍書生捏了把汗。
隻見那書生繼續道:“你蕭氏擁兵自重,把持朝政,隻手遮天,仗勢欺人!如今又跑到蓬萊閣用銅臭羞辱我等,士可殺不可辱,你理應道歉!”
茗瑞被這一連串的成語砸得有點懵,氣個半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怎麼他們書生罵人都這樣?明明知道此人說的都是些歪理,可他就是說不過對方,隻能“你你你”你了好幾聲愣是吐不出一句話來反駁。
蕭沐見此人義憤填膺,像是真被氣著了,不由好奇心起,“你說的這些,可有憑證?”他是真的挺想知道原主到底乾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那藍袍書生冷哼一聲,大跨步來到場中,理了理衣袍對周遭眾人鞠了一禮,“在下呂梁,今科同進士出身,有幸參與詩會,卻不曾想遇見這位當朝國賊,我今日拚著前途性命不要,也要當細數這位蕭賊的罪狀!”
話音剛落,眾人仿佛被此人的氣勢感染,場中發出陣陣叫好聲。
呂梁義正言辭道:“蕭氏割據一方,北境三十萬鐵騎竟成了蕭王府的私兵,誠然蕭氏有開國之功,幾十年鎮守邊疆。可如今天下太平,身為臣子,卻擁兵自重,拒不交出兵權,令聖心不安,蕭氏是何居心?昭然若揭!”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正是!交出兵權!”
茗瑞氣得眼眶紅,不忿地駁斥:“什麼擁兵自重?北境安寧是蕭家祖輩用命換來的!”
蕭沐眨了眨眼,反問:“你的意思,蕭家應該把兵權交出來,交給誰,你嗎?”
呂梁一噎,怒聲:“胡說八道!”
“當然是交還給當今聖上!”
蕭沐恍然哦了一聲,“那你的意思是讓聖上去駐守北境嗎?”他是真的不懂朝堂之事,問得真心實意。可聽在旁人的耳朵裡就是在反諷了。
“你胡說什麼!”
“北境當然應由將領駐守,保大渝安寧!”
蕭沐真誠發問:“那兵權該交給哪位將領呢?”
眾人愣住。
這話誰敢接?
誰敢接管三十萬鐵騎?誰又敢說出哪個將領的名字?恐怕話還沒傳出蓬萊閣,對方就被暗殺了。
這個蕭沐根本就是在套話,不費摧毀之力就想從他們口中套出覬覦北境兵權的名單,簡直是......陰險狡詐!
看熱鬨的殷離本還權衡著要不要幫這病秧子一把,現在看來,這病秧子根本就是在扮豬吃老虎,不由淺淺地揚了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