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噎住不說話,蕭沐訥訥地低聲自言自語道:“沒有嗎?那就還得是蕭家賣命啊......”
難不成他以後也得去北境賣命嗎?
不要吧,他會的是乾架,又不是乾仗。單槍匹馬他可以,指揮千軍他真的不行啊。
眾人:......!
這是在說大渝朝沒了蕭氏就不行嗎?囂張,太囂張了!
人們的視線紛紛向呂梁投去,呂梁連忙捋了捋神色,繼續義正言辭道:“兵權交給誰自然由當今聖上定奪!蕭沐,你倚勢淩人,但凡頂撞違抗你的,不是革職就是下獄,可憐忠良之臣在獄中受儘屈辱,蕭沐,你罪無可恕!”
這話說得有鼻子有眼,蕭沐啊了一聲,“你說頂撞違抗我的被革職下獄,是哪位?”
畢竟原主的記憶有點模糊,有些事情他也記不太清。
如果真有這事,他得好好彌補一下,給人道個歉。
呂梁目光一閃,冷哼一聲,仿佛就等著他這句話,胸有成竹道:“上個月兵部王大人在朝堂上反對給北境鐵騎贈撥軍餉,翌日就被下了大獄,就是因為頂撞了你,駁斥了你的折子!”
眾學子聞言,立刻義憤填膺地附和:“簡直是隻手遮天,目無王法!”
殷離眯了眯眼,這事他聽說過,不過那位王大人被下獄好像不是因為兵餉的事吧?而且這朝堂上發生的事,連他都不能事無巨細全盤知曉,這些還沒入仕的舉子又是怎麼知道的?
正當他思索間,便聽蕭沐麵露疑惑狀:“我雖掛了個雲麾將軍的虛銜,卻因身子不好,告病在家半載有餘,你說上個月王大人在朝堂上頂撞我,他是怎麼頂撞的?”
“這......”呂梁噎了噎,支支吾吾半晌,卻依然理直氣壯:“我......我是聽說的,怎麼知道細節,他如何頂撞你,你自己不清楚嗎!”
殷離輕嗤了一聲,意有所指地悠閒吐出一句:“道聽途說啊。”
他這句說得輕,卻清楚地傳遍場中。
眾人便知呂梁也拿不出真憑實據。
此時,人群中不知何人喊了一聲:“王大人之事且不論,五公主的事又該怎麼說?”
悠閒看戲的殷離緩緩:?
那呂梁眼中一亮,像是得了提示,立刻接話:“對!蕭沐仗勢求娶當朝五公主,這是目無君上,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這句點燃了眾人怒火,場麵霎時如烈火烹油,氣氛劍拔弩張。
人們漸漸往場中靠近,指著蕭沐怒斥:“五公主乃當朝第一美人,蕭氏竟然□□熏心,逼嫁五公主,著實可惡!”
前頭的話蕭沐還沒覺得什麼,這話就有點不好聽了,皺了下眉,什麼叫□□熏心?他的心裡明明隻有劍。
劍不好不美嗎?人有什麼可看的?
殷離明顯感到眾人在聽見五公主後激動起來,都是一副怒發衝冠的模樣,目光凶狠,活像是蕭沐毀了他們心目中的女神,要把蕭沐碎屍萬段。
甚至有人試圖上前加入罵戰,高喊著:“蕭沐罪該萬死!”
“五公主”本人挑了下眉,麵色不快,不動聲色地往那人跟前伸出一隻腳。
便聽噗通一聲,那人栽倒在地,旋即發出慘叫:“快拉我一把!”
殷離仿佛是出了口氣,麵色終於緩和了些。
人群推推搡搡,場麵一度混亂起來。
接二連三有人摔倒,殷離適時收回腳,若無其事地往門邊退了幾步避開人群。
蕭沐眼看著人群向自己湧過來,本能張臂將茗瑞護在身後。
茗瑞感動不已,紅著眼眶怒喊:“誰敢動世子爺!”他說時扯了扯蕭沐的衣袖,“不怕,世子爺,咱們家的府兵就在外麵,看誰敢動您!”
正混亂間,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由高處出現:“肅靜。”
眾人停下腳步,紛紛扭頭向高處看去,須臾,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轉而向高處人鞠躬行禮:“奚先生。”“奚老。”
蕭沐亦仰頭看去,是二樓憑欄處站著一個身穿灰袍,須眉皆白的老者。
他悄聲問茗瑞:“這位是......”
茗瑞壓低聲音:“這位就是當朝大儒,天下讀書人的老師,奚先生。”
隻見那奚先生緩步走下階梯,目光掃向中學子,威嚴聲道:“道聽而途說,德之棄也。爾等無真憑實據何敢妄議朝堂之事?”
學子們垂著首,驚訝得麵麵相覷,怎麼聽起來奚先生像是幫著蕭沐說話?
那他們這怒斥國賊不是白折騰了嗎?
可是沒有人敢反駁,便見那老者慈眉善目地向蕭沐走來,“沒想到老朽舉辦詩會十數載,竟能看見蕭世子親臨,舌戰群儒,真是令老朽大開眼界。”
蕭沐迷茫地緩緩:?
舌戰群儒?誰,他嗎?他什麼也沒乾啊。
眾人:?!
殷離皺眉,奚先生不是在文章裡罵蕭沐罵得最凶的那個嗎?這老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便見老者上前,拉著蕭沐的腕子,笑吟吟道:“學子們見識短淺,不若請世子隨我到閣樓雅間敘話。”
蕭沐一愣,敘什麼話?
他不想跟人聊天,他隻是來買隕鐵的啊。
見他不動,老者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道:“世子想要隕鐵,這塊配不上世子,我有更好的。”
蕭沐眼前一亮,用力點頭,“走。”
話落,便在眾人的視線下,蕭沐隨著老者離開了會場,轉而往雅間走去。
眾人:什麼情況?!
方才還義憤填膺的呂梁渾身一僵,什麼?奚先生跟蕭沐......
那他方才一通怒罵,義憤填膺舍生取義的戲碼豈非全白演了,還能換得奚先生另眼相看嗎?他神色恍惚,須臾後冷汗涔涔。
他會不會......被蕭沐報複啊?
此時的殷離眼看著二人離開,額角一跳。
這奚先生可是保皇黨......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預感不妙,一個閃身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