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下肩頭的疼痛,用沒受傷的手拍拍阿七的肩膀以示鼓勵,隨後便也提劍離開了,他狀若平常,又因為夜色昏暗,就連阿七都沒有發現他的傷勢。
徒留影衛們心有不甘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下次一定!他們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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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離回到府中時已是深夜,他惹著肩疼翻窗而入。
好在他平時從不讓侍女守夜,於是進出時沒人發現。
他悄悄點起一盞燭火,隨後小心翼翼地解開捆綁著左臂的腰帶,因為肩頭骨骼輕微碎裂,導致他整條胳臂在腰帶鬆開的一瞬間便脫力地垂下。
重力拉扯得他肩膀抽痛,不由擰緊了眉。
他單手脫下夜行衣,隻著潔白中衣,並從暗格裡翻找出醫療箱,從中取出幾瓶傷藥與繃帶放在桌上。
他輕輕褪下中衣,露出整個上身,健碩的胸腹線條連接著人魚線,在晦暗的燭火下疊出層層陰影。
他在肩頭上灑上傷藥後托起左臂,然後用繃帶一圈一圈地纏緊。
他用牙齒咬著繃帶的一端,最後纏繞過後頸打了個結,繃帶便捆綁著手臂形成一個固定帶,將他的左臂掛在繃帶形成的臂托上。
儘管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因為疼痛而發出沉重的呼吸聲。
這聲音在寧靜的夜裡顯得異常清晰。
蕭沐回府後沒有立即回房休息,因方才打鬥時亂了氣息,咳嗽不止,於是回府後便吩咐下人熬了藥湯,在浴房足足泡了小半個時辰,調好了內息才回房。
於是他在邁入房門的一瞬間,便耳根一動。
他的聽力極敏銳,饒是那呼吸聲隔著房門,他依然聽得真切,須臾後還發出一道清脆的碰撞聲,像是瓷瓶相擊的聲音。
剛剛經曆了刺殺,一向神經大條的蕭沐竟生出了一竅玲瓏心來,太子該不會殺他不成,便派人對付公主吧?
他想了想,很有可能。
於是他敲敲門,“殿下,還沒睡?”
裡頭旋即發出咚的一聲響。
蕭沐眸光一凜,閃電般推門而入。
便在這一瞬間,他看見屋內一人迅疾轉過身去,中衣歪歪斜斜地掛在身上,隻遮住了半邊身子。
他餘光瞥見一截緊實的肩背,隻不過眨眼的功夫,公主便閃電般撈起另一隻衣袖,手臂穿過袖管,將後背遮了個嚴實。
隻是那麼一晃,蕭沐沒太看清,隻是似乎那截後背有著分明的肌肉線條,膚色燭火照耀下有些晃眼。
地上是幾隻藥瓶,像是剛剛落地,還在緩慢滾動著。
蕭沐眨眨眼,一時愣住了。
殷離背對著蕭沐,緊張得心臟狂跳。
他剛剛療傷時太過專注,聽見蕭沐的聲音一時緊張碰倒了藥瓶。
也不知方才那一瞬間蕭沐看見他的肩傷沒有,若是看見了,他該怎麼解釋?
他如此想著,更加緊張,同時因為藥瓶落地,刺鼻的藥味熏了滿屋,令他渾身緊繃,生怕蕭沐問出什麼來。
他單手係好衣帶,鼓起勇氣緩緩轉身,便看見蕭沐正一臉茫然地看他。
此時他才餘光瞥見地上還散落著夜行衣。
好在那夜行衣落在桌案後頭,夜裡視線昏暗,從蕭沐的角度應該看不見。
殷離臉上推起明媚無比的笑:“世子,怎麼了?”他說時,緩緩挪了一步,一手攥緊了衣襟,不動聲色地腳尖輕推,試圖將夜行衣往桌案下塞。
推了幾下沒推進去,反而將衣堆一角推散了些,從桌案一邊露了出來。
殷離麵色一僵。
見公主衣衫不整,蕭沐扭頭將視線移開,“沒事,我就是聽見......”
話音未落,便見一個人影杵在麵前,蕭沐一愣。
方才殷離見他扭頭,視線角度正對上那露出來的一截夜行衣,便靈機一動,立即上前一步,用身體擋在蕭沐眼前。
見殷離湊近了許多,蕭沐心頭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而此時的殷離則幾乎要咬碎一口後槽牙。
這整個屋子處處都是破綻,耳聰目明如蕭沐會發現不了嗎?散落一地的夜行衣,滿地滾的空藥瓶,一屋子刺鼻的傷藥味,彆說蕭沐,怕是傻子也聞見不對勁了。
可若說有什麼能在此刻轉移蕭沐的注意力,那便隻有......便隻有......
他如此想著,微微低頭瞥了一眼自己,裡衣衣襟本就鬆垮,饒是攥緊了,仍露出半截鎖骨。
他深吸一口氣,把心一橫,豁出去了。
麵對自己的心上人,哪個男人能不被美色所動?
他抬起頭來,一雙美目華光流轉,眼尾那顆攝人心魄的美人痣也在燭火下分外撩人,他攥著衣襟的掌心微微一鬆,露出整片光潔誘人的鎖骨肌膚,薄唇微啟:“世子......”
他剛開口,便見蕭沐一本正經地打斷他:“公主沒事就好,早些休息。”
話落,蕭沐便果斷轉身離開,走時還不忘回頭帶上了門。
被留在原地的殷離風中淩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