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坤寧宮外掌事太監見黑夜中一個人影急急地跑來,不由皺了皺眉,嗬斥:“大半夜的,著急忙慌成何體統?”

來人額間全是汗,呈上密函木匣。

看見那上頭印著的機密符號,掌事太監不敢怠慢,連忙取了匣子親自送進殿內。

雲皇後正與殷嗣說著話,她慵懶地撥弄茶盞,“你讓那些清流給蕭沐正名的離間計管用嗎?我看阿離至今也沒動手,這她枕頭邊的人,真要想殺,早就得手了。”

殷嗣十分篤定,“我了解阿離的性子,她忍不住的。”

掌事太監急急進了殿,將密函中的羊皮卷呈上,“娘娘,蕭王府來的。”

雲皇後指尖一鬆,茶碗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她慵懶地伸手接過,展開羊皮紙,看見上麵的字後,指尖一抖,羊皮紙飄飄落地。

殷嗣見了皇後的神色,不由目光掃向落地的羊皮紙,在燭火照耀下見到那幾個字:世子妃有孕。

他的瞳孔急劇一縮,手中茶盞哐當落地。

他下意識地就喊了一聲:“不可能!”

雲皇後雖也震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她深吸了口氣,果斷道:“這孩子不能留,蕭家不能有後。”她正欲對宮人下令,便見殷嗣幾乎瘋了似地起身,撿起地上那羊皮紙惡狠狠地攪了個稀碎,口中喊著:“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雲皇後終於發現一點不對勁,一把拉住瘋也似的殷嗣胳膊,“嗣兒,你怎麼了?彆嚇唬為娘。”

卻見殷嗣目眥欲裂,眼眶紅得幾欲滴血,咬牙切齒地恨道:“阿離不可能從他!定是他用強了,我殺了那個病秧子!”他說時就掙開皇後,扭頭看見壁掛上的一柄劍,衝上去就拔.劍而出,扭頭就往殿外衝。

“攔住他!”雲皇後心裡一沉,高聲嗬斥道。

侍從們紛紛上前,拽著殷嗣的腿將他生生攔下。

雲皇後的雙唇有些顫抖,不可置信地走來,沉著聲道:“你是不是......對殷離......”

聽見這句,殷嗣仿佛終於恍然回神,他扭頭看向皇後,見了對方的表情後頓覺遍體生寒,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舉止意味著什麼,靜了幾瞬後囁嚅道:“母......母後。”

雲皇後的眸底閃過一抹絕望之色,衝著殷嗣抬掌就要扇下去,可掌心卻生生停在了兒子的臉側。

她聲音都因為憤怒而顫抖:“好啊......好啊,她跟她那個娘一樣,都是天煞的狐狸精!竟然動到我兒頭上了!”

“不是!”殷嗣慌忙把劍一扔,掙脫開眾人,抖著聲音否認:“不是,阿離沒有......”

“住口!”雲皇後怒火中燒地喝斥:“你這就給本宮回去冷靜冷靜,七日內不得踏出東宮半步!”

這聲如當頭一棒喝,殷嗣終於徹底冷靜了,他垂頭喪氣往殿門外去,口中無力地道:“兒子......知道了。”

看著殷嗣頹喪的背影,雲皇後心頭恨意更如火般燃燒起來,眼中閃爍著怨毒的目光,她手中的絹帕都幾乎被銳利的指尖繳爛。

那對母女......

本宮定要她們生不如死!

......

......

自從得知了公主的“秘密”,蕭沐跑婚房都勤快了些,不僅每天來看望殷離,還自告奮勇來給殷離送藥,親自盯著殷離喝下去。

殷離喝得快反胃,這天終於忍不住了,看著那個藥碗,目光幽怨。

演戲而已,需要這麼敬業嗎?他質問自己。

沒有胃病都快喝出病來了。

他深吸口氣,仰頭看向蕭沐,訕訕笑了一下,“我已經好多了,就不喝了吧。”

蕭沐似乎對殷離的不情願早有預料。

這幾日他每日來送藥,都能看見殷離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起先他還想不明白,後來有一日,他離開後腳步停了一下,轉頭便看見殷離衝到案邊拿著茶碗大口地灌水。

蕭沐後知後覺地發現殷離這是覺得苦。

蕭沐上輩子辟穀,修行上千年的結果就是口腹欲淡到忽略不計,所以也不知道苦。

而且來到這一世,也是天天不離藥碗,他自然不懂苦藥對殷離來說有多折磨。

但是當時他看到殷離那副恨不得把嗓子衝刷一遍的喝法,便也明白了。

於是他從袖間掏出一塊帕子,放在掌心攤開,露出幾塊琥珀色的飴糖。

“含塊糖,就不苦了。”

殷離愣了一下。

他仰頭看向蕭沐,對方又沉又黑的眼底透著一點光,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正將蕭沐的身影輪廓勾勒出一條銀邊。

記憶中某個畫麵忽然與眼前的景象重疊了。

也是這樣一個晚春的午後,暖洋洋的陽光播撒下來,落在禦花園湖邊的假山石上,他渾身浸濕了湖水,冷得瑟瑟發抖,哭個不停。

救下他的男孩將外衫披在他身上從後麵摟住他,在他麵前攤開雙手,稚嫩的掌心裡捧著幾塊糖,琥珀色的糖塊幾乎鋪滿了小小的手掌。

“不哭不哭,一會就不冷了。”

他記不得那個男孩的樣貌了,隻記得對方也有這樣一雙黑漆漆的,純淨無比的眸子。

隻是男孩後來再也沒有出現過。

蕭沐見殷離愣怔,捏起一顆糖遞到他嘴邊。

殷離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糖,鬼使神差地就這麼張口接下了。

蕭沐指尖被唇瓣若有若無地吮了一下,很柔軟,還有一點濕滑。

他愣了愣,看一眼被浸濕了一點的指尖,下意識地二指揉撚了一下,拭去水漬。

出乎意料地,不討厭,蕭沐想著。

上輩子他是修真界的老祖宗,跨入渡劫期第一人,周身威壓之強盛,沒人敢靠近他十步之內,更彆說舔他的手指了。

殷離也愣了,那微涼的觸感稍縱即逝,糖含在口中,刺激出唾液,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很甜。

殷離後撤了些拉開距離,清了清嗓子緩解尷尬。

“還苦嗎?”蕭沐把手收回袖中,無意識地摩挲著指尖,那裡好像被羽毛掃過,有點癢。

殷離搖頭,他心頭兩個小人又開始拔河了。

殺,還是不殺?

晌午時阿七便來回報過,詩會奪得了頭彩的那名學子,剛得到隕鐵還沒焐熱就脫手了。

自然那名學子守口如瓶,絕口不提賣給了誰。

可誰又猜不到呢,那可是三倍的市價。

所以那天蕭沐拿回來的那塊隕鐵,是從學子手中得到的。

蕭沐並沒有跟太子合作。

殷離的表情變幻莫測,心裡生出些懊惱來,當時為什麼會那麼衝動,沒有再多查實一道呢?

那之後他還要刺殺對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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