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他看一眼蕭沐,這病秧子,怕是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吧?

乾脆按兵不動,熬死他算了?

這個念頭敷一閃過,殷離便覺心裡一鬆。

反正十六年他都等了,再多等一兩年也沒什麼問題。

殷離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你的身子......還好嗎?”

蕭沐正收回了藥碗準備走,措不及防聽見這句,腳步一頓,點頭,“挺好的。”

殷離心口一沉,挺好的是有多好?

“太醫怎麼說?”殷離試探性地問:“衝喜果然有效?”

蕭沐心說衝喜當然沒用,有用的是他封在道胎裡的修為。

看著殷離,他的腦子忽然活泛了,想著如果自己如實說,公主會不會失望?畢竟對方還有個情郎在等著,他杵在二人當中還挺礙事的。

於是他思索了一會,道:“應該......還有個十年八載吧。”

十年八載對於活了上千歲的他來說,不過彈指一瞬,他認為已經是極短了,哪知殷離聽見後,目光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下去。

心頭那兩個拔河的小人在此刻分出了勝負,獲勝一方還因為用力過猛向後踉蹌兩步,啪嘰一聲躺倒在地,失敗一方的小人臉著地栽了個跟頭,還被拖行了一小段。

......要不還是殺了吧。

*

翌日蕭沐沒有出現,反倒是侍女端著藥碗進來了。

殷離狐疑看著來人,藥碗端至眼前,他並沒有接。

“怎麼是你,世子呢?”

侍女垂著目,聲音有些微不可查的顫:“世子爺今日有事不來了,讓奴婢伺候您喝藥。”

“是嗎。”殷離說時,目光審視著侍女,一麵伸手去接藥碗。

在他接到藥碗,侍女脫手的一瞬間,殷離四指一鬆,碗便直直落地,發出一聲脆響,烏黑的藥汁灑落一地。

侍女見砸了藥碗,慌忙下跪請罪,連連磕頭。

殷離覷她一眼,揮手,“算了,再熬一碗吧。”

侍女連聲稱是,收拾了一地狼藉後才退了出去。

侍女來到小廚房,藥罐子剛剛熄了火,她麻利地生起火來重新熬藥。

待到藥罐子發噗噗的水沸聲,侍女神色忽地一變,四下張望,確定沒人了,才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紙包,她的指尖都因為緊張而不住顫抖,然後小心翼翼地倒入罐中。

“你在做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侍女幾乎靈魂出竅。

她猛然回頭,看見殷離正在看著她,目光冷凝。

“我......”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世子妃饒命!”

*

王妃本拉著前來請安的蕭沐在安善堂說話,聽說世子院裡鬨出動靜,二人急匆匆趕了過去。

府兵將院子圍了個嚴實。

蕭沐剛剛趕到,便聽見殷離在問話:“你到底給我下的什麼藥,最後問你一次,再不說......”

院中殷離坐在圈椅上,指尖捏著一張薄紙揉撚著,上頭還沾著些許粉狀物,目光冷厲,語氣森然。

侍女瑟瑟發抖,像是剛剛被用過刑,受不住地渾身癱軟在地。她額間涔涔冷汗,哆嗦著帶血的唇瓣,終於招供了:“是五......五行草。”

殷離愣了。

他本以為應該是□□之類的毒藥,五行草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侍女是皇後那邊的釘子,上回給蕭沐下毒沒能拉這侍女墊背,本想留著靜觀其變,沒想到皇後對他起了殺心,那就不怪他借此機會把這釘子撬了。

可五行草......聽著不大像是什麼毒藥。

還沒等他想明白,王妃便急急上前,嚇得臉色發白,直直盯著殷離的肚子看,“我的兒,那東西你喝了?你可彆嚇唬為娘。”

殷離此時扭頭一看,發現王妃與蕭沐都來了。

蕭沐見王妃這語氣與神色,便知道這五行草大概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由也神色緊張起來,問殷離,“你沒事吧?”

看見二人的反應,殷離頓覺自己孤陋寡聞,看來是毒藥沒錯了,他搖頭,“沒喝。”

二人都是長鬆了口氣。

殷離直截了當地問:“皇後為何要殺我?”

依著他的了解,皇後應該是想看著他與蕭沐自相殘殺,而她坐收漁利。

最好他哪天一時衝動,在王府裡就把蕭沐殺了,連累母妃與他一起承受蕭氏的怒火。

所以他才要指使鉉影衛策劃暗殺,這支暗衛組織的存在無人知曉,屆時蕭沐一死,根本查不到他頭上。

可他還沒殺蕭沐,皇後怎麼就急著動手對付他了?

為什麼?

侍女聞言麵露驚恐,“你......你怎麼知道......”話音未落,她忽然瘋了一般連連搖頭,“不是,與皇後娘娘無關!都是我,是我自作主張,是我看你懷孕,我嫉妒,要落了你的孩子!”

殷離一口氣沒勻過來,嗆得連聲咳嗽,抬手擺了個停下的手勢,他以為自己幻聽了,沉著臉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然而侍女隻是著急撇清皇後的乾係,急道:“是我聽說五行草能滑胎,是我上藥房偷偷買來的,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乾的,與皇後娘娘無關!”

殷離愣在原地沒有反應。

倒是王妃先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道:“皇後,好啊,又是皇後!”上回拔出的釘子就查出是皇後的人收買的,沒想到這陪嫁侍女也是皇後埋在阿離身邊的人,還差點要了她孫子的命!

“來人啊,拖下去杖斃!”

侍女被拖行下去時還在爭辯,聲音漸行漸遠。

而殷離還在愣怔。

他聽錯了吧?什麼滑胎,什麼懷孕,誰懷孕?

啊?!

見他那副神情,王妃心疼不已,拉著殷離的手安撫道:“離兒彆怕,皇後那裡為娘去對付,她彆想再往咱們府裡塞一個人,新賬舊賬,為娘跟她一起算!”

殷離仍是沒反應,王妃慌亂,推推殷離的肩膀,“離兒,你可彆嚇唬娘,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蕭沐自知不會安撫人,一直沒插話,聽見王妃這句倒是接話了:“母親彆慌,她喝了幾日安胎藥,應該穩得住。”

這句仿佛一道驚雷,落在原本已經被侍女的話驚得外焦裡嫩的殷離頭上。

他如機械般扭過頭來,匪夷所思地問蕭沐:“你再說一遍,你給我喝的是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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