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含1K作收加)(2 / 2)

隆景帝站在高台處,見蕭沐率眾回來,目光微微亮起,頗為讚賞地道:“真不愧是蕭家的兒郎啊。這份勇武,怕是不輸當年蕭老王爺吧。”

人們紛紛發出讚歎與附和聲。

蕭沐其實已經很累了,儘管用道胎裡的修為修複了身體,可他還是困得眼皮打架,本想直接入帳休息,但是因為虎王太過矚目,必須得到皇帝麵前露個臉,於是他還是強撐著身體回到行宮看台前複命。

雲皇後見狀冷笑一聲:“往年虎王都在獵場深處,就算是尋也得尋個好幾日,怎麼蕭世子才獵了狼群,轉頭就獵到虎王?未免好運過頭了吧?”她言儘於此,可這話外音卻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眾人聞言,紛紛恍然:對啊,這若說是沒有作弊,誰信呢?

隆景帝的眉宇也微微一皺,皇後看在眼裡,正欲再推一把,可還沒開口,卻聽見蕭沐乾脆否認:“這不是我獵的。”

蕭沐聽說要把虎王算在他頭上,那豈不是非得第一不可了?開玩笑,絕對不可以!

雲皇後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蕭沐竟然會否認,含在嘴邊的話又囫圇咽了回去,詫異地道:“你說什麼?不是你?”

蕭沐點頭,指著虎王背上插著的箭矢道:“是五公主獵的。”

他在路上就想好了,要拿第二,虎王絕對不能認,便吩咐屬下安排了紅色箭矢。他親手將箭矢插在虎王身上時,還看見眾侍衛們悶悶不樂又痛心疾首的表情。

茗瑞更是感慨自家世子爺真是愛公主愛得深沉,不惜用金弓博美人一笑,真是個癡情種。

蕭府眾人一致認為,自家世子爺哪都好,就是讓一個色字給耽誤了,真是造化弄人。

在場眾人看見那枚箭矢,紛紛嘩然,“還真是的!”

“可既然是五公主獵得的,怎麼由你帶出來?”

蕭沐坦然答道:“公主的狩獵還沒有結束,而我提早退場,便幫她將獵物送出。”

此言一出,蕭王府眾侍衛們紛紛把頭深深埋下,侍衛長更是一幅些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世子爺,那可是金弓,男人的榮譽啊!

雲皇後麵色陰沉,她本想借蕭沐獵得虎王一事借題發揮,暗指蕭沐作弊,然後再順藤摸瓜揪出“罪證”,沒想到這病秧子竟然如此狡猾,直接四兩撥千斤就卸去了。

不愧是蕭沐,果真是鬼才!

為今之計,唯有一個辦法了。

她本想瞞住殷嗣受傷一事,畢竟對於當朝太子來說,狩獵時被獵物重傷著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可既然蕭沐心機如此之深,她也隻能將此事揭露出來,逼得蕭沐不得不認。

於是正當眾人感慨今年春獵的金弓又要讓五公主奪得時,一名東宮近侍受皇後眼神鼓舞,站了出來:“你胡說!這虎王分明是你殺的!我親眼所見!”

蕭沐一愣,看向那人打量一眼,心頭恍然,這是太子的人吧。

他才想起來,自己斬殺虎王時,在場不僅有王府的人,還有太子的屬下。看來撒謊這種事果然是做不得的,他才撒了個謊,立刻就被打臉,罪過罪過。

蕭沐在心頭懺悔,同時又升起一點淒涼來,止水劍果然還是得不到嗎?

有官員麵露不解,“既然是蕭世子獵得,為什麼要推給公主呢?”

還有人竊竊私語:“怕不是真愛吧,為博美人歡心?”

“有道理!”

卻見那名近侍道:“那是為了掩蓋他的罪行!”

蕭沐:?

眾人皆是一怔。

“太子殿下被虎爪所傷,現正重傷在床,就是被你害的!”

蕭沐麵露困惑,一旁的茗瑞更是急了,“你胡說,我家世子爺是好心去救人的,怎麼成了害人了?”

隻見那名近侍衝帝後二人跪地磕頭,“陛下明鑒,分明是那蕭沐早知虎王方位,設下陷阱,太子殿下一時不察中了圈套,導致我東宮侍衛死傷無數,就連殿下自己......”那近侍說時還抽噎了一下,“連殿下都被虎王抓傷,至今昏迷不醒。”

隆景帝眯起眼,看向皇後,“嗣兒受傷了?”

雲皇後聞言,立刻抽泣起來,做委屈狀:“陛下,確實如此,嗣兒方才得了醫治,已無大礙。臣妾本不想拿此事攪擾春獵,可......”她瞥一眼蕭沐,“沒想到世子竟然不認罪。”

“陛下,嗣兒的傷勢真是觸目驚心,您可要為嗣兒做主啊。”雲皇後說時,不住地擦拭眼淚,聲音都在微微地抖。

隆景帝的麵色沉了下去,看向蕭沐,“世子,可有此事?”

蕭沐皺眉看一眼那名近侍,心說這人怎麼能睜眼把黑的說成是白的?

他堅定地搖頭,坦然道:“我隻是救了一名從虎爪下逃出來的東宮侍衛,是他向我求救,我才前去救人的。”

“你無恥!”那名近侍一幅義憤填膺的表情:“分明是害人,卻能恬不知恥地說成是救人,當真以為可以隻手遮天掩蓋真相嗎?”

蕭沐疑惑:“你說我害人,那我是怎麼害你家殿下的?”

“你早知虎王方位,引殿下去的!”

“可我並不知道虎王方位。”

“你知道!”此時人群中一名官員站了出來,對隆景帝作揖道:“陛下,出獵當日,我親眼看見禮部張大人給了蕭沐一張羊皮卷,當時臣還疑惑那是什麼,如今看來,怕不就是虎王所在方位的地圖吧?”

“畢竟今年春獵可是由張大人全權負責,那些猛獸投放的區域他自然最是清楚。”

蕭沐一愣,恍然想起來還有這件事。

原來如此,圈套在那時就設下了。

他心頭歎了一聲,枉他活了上千歲,論七竅玲瓏心還是遠不如這些在宮闈中摸爬滾打區區十幾年的人。

他掃一眼在場眾人,東宮近侍,跳出來指認他的官員,還有張棟之,怕都是一早就布下的棋子。他早已身在棋局中了,而雲皇後便是棋手。

既然人家早就布好了局請君入甕,那他再怎麼辯白也是無用的。

他說一句,對方一定還有千百句在等著他。

打破局麵的唯一辦法,就是掀翻棋局。

所以他索性不說話了,沉默看著眾人,仿佛在看一出事不關己的戲。

那官員見他竟然不反駁,還愣了一下。當看見蕭沐一雙漆黑的眼睛仿佛看著死物一般看著自己,那官員做賊心虛地背脊一涼,心頭打鼓。

那可是被稱為多智近妖的蕭沐,麵對指控竟然如此坦然,麵不改色,說不定是留有什麼後手!

官員隱隱升起一點後悔與擔憂來,開始懷疑自己灘這渾水是不是正確的。

隆景帝看向蕭沐,道:“世子可有解釋?”

蕭沐坦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隆景帝眯了眯眼,一時竟拿不定這蕭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雖然他也忌憚蕭氏,但他更知道,蕭氏輕易動不得。

此時人群中的張棟之亦沉默著走出來,默默跪地磕頭,垂著眼語氣平淡地道:“蕭世子曾有恩於臣,故向臣詢問虎王方位時,臣為報恩不得不交出地圖。但下官身為春獵主事,卻泄露地圖,罪無可恕。請陛下責罰。”

此言一出,意外之意不言而喻。

有人壓低了聲音發出冷哼:“這不就是蕭沐挾恩圖報,威逼利誘嗎?”

“他蕭沐想要的東西,誰又敢不給呢?”

蕭沐側目看去,見張棟之麵容鎮定而坦然,忽然間門就看明白了——

當時張棟之給他地圖時,他沒能看穿對方,是因為這個人認為自己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所以並不心虛。

而對此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人要麼真把他蕭氏當成了罪大惡極的國賊,要麼便是身邊人的性命受到了某種威脅,為了救人不得已而為之。

不過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沒興趣知道了,折騰了幾天幾夜,他現在隻想快點結束鬨劇,回帳休息。

雲皇後正成竹在胸,試圖更進一步時,卻見蕭沐坦然從袖中掏出一張羊皮卷攤開,“張大人確實給了我一張羊皮卷,隻不過我沒有去到圖中所標注的方位。”

雲皇後見了那羊皮卷,目光發亮,冷笑一聲:“看哪,竟然主動交出罪證了!”

場麵爆發出一陣竊竊私語,“這是主動認罪了?”

“怕是因為百口莫辯吧。”

“我看他是仗著自己姓蕭,有恃無恐吧。”

人群中有人義憤填膺道:“蕭氏竟敢對一國儲君下手,這是弑君!”

“正是!蕭氏其心可誅!”

眾人喊打喊殺,都要治罪蕭沐。

茗瑞已經徹底慌了,帶著哭腔扯著蕭沐的衣擺道:“世子爺,您在做什麼呀?怎麼還能自己交出證據呢?”

一向對蕭沐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侍衛長也看不懂了,“世子爺,您這是......”

蕭沐卻抬手製止了二人的話,反而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皇帝見狀不由皺緊了眉,不敢相信蕭沐竟然願意就這樣伏誅,但身為上位者,他也不能偏袒,於是道:“既然人證物證具在......”

話音未落,卻聽蕭沐道:“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這位公公。”

那名近侍一愣,看蕭沐正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漆黑的眸子波瀾不驚,不由心裡犯怵,結結巴巴道:“你......還有什麼可問的。”

蕭沐看他,淡淡道:“既然你說我設下陷阱引來太子殿下,那我必然是布置了重重陷阱,而太子殿下毫無防備,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近侍被他看得背脊發涼,須臾後鼓起勇氣道:“那是蒼天有眼!讓山體滑坡,把你活埋了!你們的暗衛們忙於救你,我等這才有機會救出太子殿下。”

“哦。”蕭沐依然神色淡淡,攤開羊皮卷遞到近侍麵前,“那請你給我指一下,滑坡的是哪座山?”

那近侍冷哼一聲,正理直氣壯欲伸手去指,卻垂眼看見羊皮卷上劃出的虎王方位,當即愣住了,那地方與垮山的位置差了好幾十裡地!

蕭沐見他動作頓住,微微眯了眯眼,繼續道:“你若是忘了,我們可以派人一座山一座山地查。”

“我......”近侍聲音一頓,終於意識到了整個騙局的最大漏洞,驚得麵色蒼白,唇瓣都開始抖。

此時雲皇後見狀,袍袖下的手指亦狠狠地攥緊了,心臟都提了起來。

失策了!

垮山的痕跡明顯,一查一個準,根本無法瞞過。

好一個詭計多端的蕭沐,在這等著她呢!

此時,一個清脆的笑聲從階下傳來,“看來這位公公記性不太好,才九死一生,竟然轉眼就忘了嗎?”

眾人尋聲望去,便見一名鮮衣怒馬的紅衫女子,提著馬鞭大步而來。

那一抹豔紅在雨後的青山背景下鮮豔奪目,將滿山春色都壓住了,令人挪不開眼。

隆景帝見了來人,沉著的麵色明媚幾許,“離兒,你也出圍了?”

殷離掃一眼在場眾人,“我若是不出來,怕是碰不上這樣的好戲。”他說時,意味深長看一眼蕭沐,“世子,你說是嗎?”

蕭沐看著來人,見公主一身暗紅色勁裝颯爽無比,長發高束,迎麵走來時發尾微揚,望之如沐春風。

他方才還因見識了人心險惡有些陰沉的心情一掃而空,轉而揚起淺笑:“正是,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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