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二合一)(1 / 2)

翌日。

晨光透過窗子照耀進來,撒在蕭沐的眼瞼上,他的眼睫微顫,緩緩睜開眼。

垂眼看去,他的身上蓋著件外袍,而一旁的火堆仍未熄滅,燒得旺盛,柴也充足,像是有人照看火苗了一整宿。

身旁空無一人,卻殘留著一點體溫。

未久,殷離提著水囊推門而入,見他醒來,道:“醒了?睡得怎麼樣?”

蕭沐點點頭,許是昨日耗儘體力太累了,睡得很沉,一夜無夢。

但他隱約記得夜裡很溫暖,半點都不像是睡在一個四處漏風的破廟裡。像是有誰環著他,正如上回在馬車裡,殷離將他環在一個逼仄而安全的角落裡,遮擋了外界的風雨。

他看一眼篝火堆,有點愧疚。

“抱歉,看火堆這種事本該由我來的。”這是件費神的事,每一個時辰左右就得添柴,照看火苗,一般都是守夜的人輪流做。

但他最近身體太差,大夫開的藥又有安眠成分,一旦睡過去,不到天亮根本醒不過來。

殷離走到他麵前半蹲下來,衝他勾勾手指,“過來,給你個好東西。”

蕭沐疑惑湊近了些,便見殷離飛速塞了顆紅色的小東西進他嘴裡。

清甜的汁液在口腔中爆開,蕭沐目光微微一亮,“這是什麼?”他說時,忍不住咀嚼了兩下。

“好吃嗎?”

蕭沐點點頭,殷離又給他塞了一顆,然後掌心在他麵前攤開,露出一堆紅彤彤的果子。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兒時在這附近迷路的時候,救我的哥哥采了這果子喂我,我才沒餓死。”

蕭沐哦了一聲,想著老婆的恩人就是他的恩人,有恩當報,於是問:“那個哥哥你還記得長什麼樣嗎?”

殷離搖搖頭,“隻見過兩麵,記不清了。”

“那你還有其他線索嗎?”

殷離仰頭盯著蕭沐的眼睛看了良久,“他的眼睛跟你很像。”他說時,自己的心臟都漏跳了一下,不由有些失神。

估算起來,那個男孩如今約摸與蕭沐一般大了。

第一次見麵時,那個男孩出現在禦花園。第二回,是在報國寺附近的這一片荒郊野嶺。當今聖上要去進香,方圓十幾裡的閒雜人等都會被事先勸離,那個男孩若是普通人家又怎麼會出現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男孩也是達官貴人的孩子,不僅能隨皇帝進香,還能出入後宮禦花園,品階不低。

能滿足以上條件的顯貴本就不多,再加上家中有相同年齡的男孩,範圍進一步縮小,滿朝文武中屈指可數。

會不會是這個小呆子?

可如果那個男孩是蕭沐,對方為什麼在聽他說了這些後還沒有反應?不應該早就想起來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嗎?

難不成......事情太久遠,忘記了?

這麼想著,殷離目光微微亮地看著蕭沐。

此時蕭沐略顯失望地道:“那可惜了,光憑一雙眼睛找人,猶如大海撈針。”

殷離把果子放在一旁,握住了蕭沐的手,試探性問道:“你小時候,去過報國寺嗎?”

見蕭沐目露疑惑,他又有些急地追問:“禦花園呢?”

“為什麼問這個?”

蕭沐不解,他到這個世界來也不過幾個月的功夫,當然沒去過。

但看著殷離期待的目光,蕭沐絞儘腦汁地在原主的記憶中翻找是否有相關的記憶,許久後,他緩緩搖頭,“應該沒有去過。”

殷離目光中的失望一閃而過,就在方才那一瞬間,他隱約有種期待,期待他早就與這小呆子相識了,期待他們之間有比一紙婚約更深的淵源。

但蕭沐不是那個男孩也沒關係,他喜歡這個人,單憑這份喜歡也足夠了。

蕭沐垂首一看,自己的手還被殷離握著,他想了想,反手握住了殷離,認真地道:“你放心,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一會想辦法替你找到他的。”

沒錯,斷了凡塵間一切因果,才能了無牽掛重新做回簡簡單單的劍靈。

殷離笑了笑,“那我等你。”他說時在心裡補了一句,找不到你就陪我找一輩子。

二人收拾了行囊繼續上路。

又策馬走了大半日,終於走到城郊附近的山腳處,殷離翻身下馬,給自己與蕭沐戴上幕籬,遮擋容貌後,這才拉著人一道在路邊的一處茶肆休息。

殷離要了兩盞清茶,觀察著路邊的行人,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一對駕著驢車趕著進城的農戶身上。

他把茶盞一放,對蕭沐道:“在這等我一會。”說完便起身走了過去。

蕭沐一愣,視線望去,便見殷離將那對夫婦叫住,不知說了些什麼,那對年輕夫婦先是麵露疑惑地打量殷離一眼,隨後麵麵相覷,滿眼寫著狐疑。

殷離取下腰間錢袋遞過去,其中的婦人接了錢袋,迫不及待打開查看,瞪大雙眼發亮,還逃出裡頭的銀錢又放在齒間咬了又咬,終於笑逐顏開地一把拽過農夫跳下驢車,又從殷離手中牽過馬匹,隨後生怕殷離反悔似地,丟下一驢車的行囊急急牽著馬走了。

殷離扭過頭來,撩起幕籬一角,遠遠衝蕭沐露出一個笑。

笑得蕭沐一愣。

那個笑端的是傾國傾城,若非幕笠遮擋,被路人看了去,不知要讓多少走不動道。

蕭沐一向不辯美醜,人在他眼裡都差不多,但不知道為什麼,許是在知道了公主就是他的老婆劍之後,他看殷離都比從前更順眼了。

之前看不出來的美,如今竟然也約莫能參透一二。

果然人與人還是有差彆的吧?比如現在殷離站在路邊,光是那麼一站,就讓人明顯感覺與其身後匆匆走過的芸芸眾生有雲泥之彆。

他突然就能理解為什麼五殿下會被稱為第一美人了。

不愧是他老婆。

變成了人也還是天下第一美。

卻見殷離衝他招招手,“過來。”

蕭沐疑惑走上前去,便見殷離一直揚著笑,指著驢車上的行囊道:“為避免進城時被城防營的人發現,咱們得換個身份。”

蕭沐覺得有道理,點頭同意了。

一炷香後。

驢車慢悠悠地駕離了茶嗣,車上載著一對夫婦,其中一名身量不低的女子,身著細麻短衫襖裙,女子的身旁是一個長得極俊俏的男人,身著藏青色短打布衫。

雖然男人的容貌與這身衣衫格格不入,但鬢角發絲略微淩亂,額間都沾了些塵土,眼角那點美人痣也被遮住了,風塵仆仆的模樣將這違和感削弱了許多。

殷離的視線時不時就斜瞥過去看看正坐在身側,目露一絲疑惑的蕭沐,心頭憋著笑,想看這小呆子什麼時候才能發現異常。

便見蕭沐看看殷離,又垂眸看一眼自己,目光裡的疑惑越來越深,為什麼對方的下裝是長褲,自己的卻好像是條裙裝?看了好一會,他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我的衣裳款式跟你的不一樣?”

喲,不容易,殷離心頭歎道,這小呆子都能看出款式的差彆了。

他麵不改色地道:“因為你穿的是女款。”

蕭沐聞言眨了眨眼,再次垂眸看一眼自己,心說難怪!難怪他越看越不對勁!

之前公主也曾讓他翻找過衣裳,不過公主的衣裳多是些騎裝勁裝,款式跟男裝差不了太多,他自然分辨不了。

可眼下這女子的衣裳就不同了,下麵是長裙,解開的時候是直直一整片,對他來說就是一整塊布料,跟沒裁剪過的也沒多少差彆,拿在手上都不知道該怎麼穿,最後還是殷離給他係上的。

而上身的衣衫又短窄,穿在他身上束手束腳。

“為什麼給我穿女裝?”蕭沐不解。

殷離看著蕭沐,此前那始終被嚴嚴實實地藏在衣襟下的鎖骨,在女款對襟下裸露出小半片來,不僅露出鎖骨窩,更是露出一整片如玉雕般突起的骨節。

而那副窄腰此刻裹在襦裙裡,看起來更細了,堪稱盈盈一握。

令他想起自己方才替小呆子係襦裙時的情景——

他提著襦裙,雙臂繞過蕭沐的側腰,幾乎是半摟著人,帶子在蕭沐的腰後繞了一圈後又繞回身前係上,那副腰那麼窄,他係的時候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小呆子。

視線微抬,眼前又是白花花的一片。

女子的夏裝對襟開得很低,露出蕭沐優美修長的肩頸線條,以及大片光潔的肌膚,在陽光下白得晃眼,近在咫尺的鎖骨窩勾得殷離的目光都陷進去,勾得他呼吸漸沉,舌尖不自覺地掃過犬齒。

他廢了好大勁才忍住把人狠狠推倒,壓在身下的衝動。

沒想到小呆子穿女裝這麼好看,看來以後得找個借口騙這小呆子多穿幾回。

殷離腦海裡胡思亂想著,聲音卻是一本正經,“當然是為了掩人耳目,比如男人扮成女人,女人扮成男人,讓人意想不到,如此才能瞞天過海。”

蕭沐聽著,覺得有道理。

確實如公主所言,進城時,若城防營著意找他們,首先會從性彆上把進城的路人篩掉一大半。

於是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卻見蕭沐似乎是忽然想明白了什麼,反駁道:“不對啊。”

殷離的視線就沒從蕭沐身上挪開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什麼不對?”

“如果城防營的人要找我們,自然是先從一男一女的入城者盤查。我是男,你是女,就算是對換了衣衫,也還是一男一女,對於盤查者來說都一樣是著重盤查的對象。”

“若真要掩人耳目,咱們應該都扮男裝,或都扮女裝,或者都扮成老者這樣才叫掩人耳目吧?”

殷離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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