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二合一)(2 / 2)

殷離一手托腮,一手給蕭沐打扇,望著蕭沐的表情從繾綣忽然轉向低落。

這個呆子,果然還是把他當成了老婆劍。

這麼一想,殷離心頭的無名火頓時燒了起來,扇子也扇得呼呼作響。

他的目光移到掛在床頭的追光上,眼神一冷,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恨不得立刻把劍熔了。

但是一想到昨日他要砍劍時,蕭沐那副驚恐的神色,竟是真的嚇著了,他可從來沒見過蕭沐那副神情,對方一向對任何事都是雲淡風輕的,便是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

偏偏他才舉劍要砍,蕭沐就露出那樣一副神情來,想到這殷離又不敢動了。

如果他把劍熔了,小呆子可能真的會生他的氣。

殷離有預感,那將會非常嚴重,嚴重到他不能承受的地步。

況且昨日才分開一天不到,他就想人想得抓心撓肝,整宿地睡不著,這要是真把人惹惱了把他趕出去怎麼辦?

不行,他得忍。

至少忍到這小呆子離不開他時,他再變本加厲地討回來。

這麼想著,殷離看著蕭沐的目光一沉,俯身在對方的唇角泄憤似地咬了一口。

*

翌日茗瑞接了宮裡來的傳信送進房內,就看見殷離在給蕭沐穿衣衫。

二人之間的氛圍親昵又默契,儼然什麼都沒發生似地,跟從前一樣黏糊。

茗瑞捂嘴偷笑,心說果然床頭吵架床尾和,他正欲開口,便見蕭沐穿好了衣衫抬起頭來,嘴角有個血痂。

嘶......這麼激烈嗎?茗瑞呆了一下。

這是得多大勁啊,把殿下都惹得咬人了。

蕭沐見茗瑞愣在門邊不說話,不由疑惑:“你乾看著我做什麼?”

茗瑞回過神來,嘻笑了一下,指了指嘴角,“世子爺,疼嗎?”他本是想打趣蕭沐,卻見蕭沐疑惑摸了摸嘴角,些微的痛楚讓他也皺了一下眉,還扭頭去看殷離,“我昨夜乾什麼了嗎?”

彆是夢遊了吧?蕭沐想著。

卻見殷離清了清嗓子,聲音中仿佛蘊著笑意,“大概夜裡有蚊子吧。”

蕭沐哦了一聲,就這樣坦然接受了解釋。

殷離轉移話題,問茗瑞:“有事?”

茗瑞心頭嘿嘿笑,又把信掏出來遞給蕭沐:“宮裡來了信,說陛下讓世子爺伴駕去報國寺。”

殷離穿衣衫的動作一頓,報國寺?那不是國師的地盤嗎?

“去那做什麼?”

茗瑞搖搖頭表示不知。

聽見國師二字,殷離心頭一沉,不詳的預感升起。

國師不是皇後的人嗎?父皇想乾什麼?

他下意識地阻攔,“彆去。”

蕭沐疑惑看他,“你不是說皇帝的邀請是不能拒絕的嗎?”

殷離皺了皺眉,雖然他對這位神秘的國師充滿敵意,但若是蕭沐不去,隻怕父皇的猜忌會更重,他又不放心蕭沐,於是握起蕭沐的手,“那我陪你一起。”

*

報國寺是皇家寺院,晨鐘聲恢弘傳遍數十裡之遙,莊嚴無比。

山門前,為首的一名蒼髯老者著一身白袍僧衣,雙眼明亮如炬,氣質超凡出塵,雖麵容蒼老,卻從那五官中看得出年輕時的儒雅俊朗。

隆景帝與對方寒暄了幾句後,便稱要禮佛,自顧去了大雄寶殿,而蕭沐與殷離則被引至一間古樸的禪房內。

倒流香青煙飄渺,如仙雲流淌在香具內。

蕭沐本以為他們要伴駕在皇帝左右,卻見那老和尚進了門,與二人對麵而坐。

蕭沐有些詫異,“國師不用陪陛下嗎?”

殷離則是警惕地看著來人,不發一眼。

老和尚見了二人卻很是慈藹,平靜無波的目光打量一眼蕭沐,笑道:“陛下禮佛不喜旁人打擾。”他說時在茶席旁坐下,提起爐火上的水壺,將沸騰的熱水高高衝入茶碗中,分了茶後將兩隻茶杯推至二人麵前。

“世子到此間來,還習慣嗎?”

蕭沐環顧一下陳設簡單的禪房,心說這有什麼不習慣的?便點點頭,“還行。”

國師微微頷首,自顧提了滾燙的茶壺給二人斟茶。

“世子早已看淡凡塵,境界高深,自然不論身處何時何地,都能泰然處之。”

蕭沐心頭發出一聲咦?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傳聞中的原主可是個玩弄權術的高手,與所謂的看淡凡塵,境界高深相距甚遠。

這話怎麼聽著不像在說原主,反倒像在說......他自己?

殷離聽出這話裡有話,微微皺眉,警惕地道:“國師這話是何意?”

他看向國師的眼神隱約帶著點忌憚,他知道國師並不是什麼騙子,而是確有些異於常人的手段,且曆經兩朝,頗受先皇器重,否則他的父皇也不會對國師深信不疑。

他知道國師隻怕已經是皇後的人了,如今父皇突然親至報國寺,又非要帶上蕭沐,難保不是皇後從中作梗,讓這位國師給父皇灌點**湯,便要君臣離心,自斷臂膀,更甚至,惹怒蕭氏引來天下大亂。

殷離心中越發警惕。

國師覷一眼殷離,緩緩勾起唇,並不答話,反而道:“殿下此生難得,氣性還是那樣重,不如先喝杯茶,降降火。”

殷離狐疑地瞥一眼茶盞,他隻在兒時隨父皇來報國寺祈福時見過國師一麵,也不過是遠遠地瞧著並無交談,可對方這話卻像是與他相熟似的。

還有方才對蕭沐說的那番話,聽著也是雲山霧罩。

蕭沐看一眼國師,微微眯了眯眼,“國師似乎對我們很了解?”

老和尚笑笑,“談不上,見過殿下幾次。”

“那我呢?”蕭沐看著對方,認真道:“國師見過我嗎?”

老和尚蒼老的茶色眼瞳幽幽看向蕭沐,片刻後道:“老衲曾見過幼時的世子一次,不過已經恍若隔世,記不清了。”

殷離不想被國師的話術引導,截過話頭道:“我知道你是皇後的人,我告訴你,不管她打什麼主意,都是白費心機。”

老和尚含笑啄了一口清茶,“出家人不惹凡塵,不沾因果。老衲如何會是皇後娘娘的人?”

殷離冷笑一聲:“你奉她之命散布衝喜之說,還說不是她的人?”

國師微微頷首,手指碾了碾須尾,神態悠然,“出家人不打誑語,殿下怎知老衲說的不是實話?當時皇後娘娘確來問過殿下的命格是否與世子相合,我告訴她二位原本無緣,然而有人強行逆天改命,憑白生了一份深緣,從此斬不斷了。”

蕭沐也恍然想起,當初太子以隕鐵拉攏他時,也提過皇後曾授意國師提起衝喜之說,隻是逆天改命?這是在說誰?

蕭沐本想發問,卻見殷離眸光銳利,一掌拍在案幾上,看著國師厲聲:“誰又能保證你這話是真是假?”

國師坦然回望過來,眸光裡似笑非笑,“可殿下嫁去王府後,世子確實活過來了,不是嗎?”

“那是蕭沐命硬,與衝喜何乾?”

國師目光略沉,將茶盞放回案幾上,“殿下捫心自問,自己對這一紙婚約可有不滿?”

殷離一怔,不滿嗎?

當然沒有,他甚至有些慶幸。

如果不是這一紙婚約,他恐怕會與他父皇一般忌憚蕭氏,當他重獲皇子身份後,他甚至極有可能視蕭氏為敵,恨不能除之後快。

想到這他忽然背脊發寒。

便聽見國師又道:“殿下此生得來不易,難道要重蹈覆轍,再次追悔莫及嗎?”

殷離正疑惑國師這話是什麼意思,便見老和尚衝他伸出一根手指,這一指似慢實快,殷離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竟眼睜睜地看著國師點在他額前眉心處。

被點中的那一瞬間,殷離直接大腦嗡鳴一片,如一道白光在眼前閃過,片刻後又恢複了知覺。

蕭沐閃電般起身擋在殷離麵前,唰啦一聲拔劍而出,指向國師,因為這老和尚對他們一直沒有敵意,所以蕭沐並未留心,卻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對殷離出手。

可這人到底乾了什麼,蕭沐竟然沒看明白,這世上還有這樣的高人嗎?能在他的手底下傷人?

卻見國師被劍尖指著卻麵不改色,依舊淡然地品茶,隻瞥了一眼劍鋒,意味深長地讚許道:“真是好劍。”

國師依然神態自若地舉杯自飲:“世子不必緊張,老衲什麼都沒做,隻是幫殿下找回他遺忘的東西罷了。”

殷離皺緊了眉,他並沒有感覺到疼痛,隻是覺得腦海裡混亂一片,有什麼東西似乎在往他識海裡湧,他卻分辨不清那是什麼。

蕭沐回頭關切問道:“你怎麼樣?”

殷離深呼了口氣,按捺下心緒搖頭道:“我沒事。”他眉頭緊鎖,看著國師道:“什麼遺忘的東西?你到底在說什麼?”

國師輕笑了一下,“殿下今後會明白的。”

此時,皇帝禮佛結束,傳旨太監前來召喚國師。

殷離仍不放心,警告國師道:“你若敢對蕭氏不利,就算你有父皇護著,我也不會放過你。”

國師大笑了兩聲,起身推門而出,“殿下多慮了。”

蕭沐與殷離與其他隨行人等候在大雄寶殿外,便見國師得了召進入殿門,不知與皇帝攀談什麼。

不久,傳旨太監來到二人麵前行了一禮,“陛下還與國師有要事相商,殿下與世子爺若無事,可以先行回府。”

蕭沐還擔心殷離方才有沒有受傷,便對殷離道:“回去吧,最好找府醫檢查一下。”

“若你有事,我會回來一劍掀了報國寺。”

殷離聽見這句,方才心頭的無名火瞬間消散,心頭暖洋洋的,“有你這句就夠了。”

他最後瞥一眼殿內矗立在皇帝身旁的老和尚,拉著蕭沐扭頭離去。

大殿內。

隆景帝仍跪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仰頭望著莊嚴的巨大佛像。

身旁國師遠遠望向門外二人離去的身影,耳邊聽見隆景帝道:“國師看出什麼了嗎?那個蕭沐......”

老和尚淺淺一笑,頷首道:“我是假羅漢,這位才是真神仙。”

聽見這句隆景帝眉心重重一跳,猛然扭頭看向國師,聲音都緊張起來:“當真?”

老和尚回頭看一眼皇帝,投去一個帶著笑意的安撫眼神,“可這位神仙,於陛下無害。”他說時再次扭頭看向已經消失在山門外的王府隊伍,“他是能保大渝的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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