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困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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縛靈冒著豐腴金光,登而上之,不斷擴大的金環圈住模糊黑煙,又飛快縮小成鐲子般大小,仿佛掐住了黑煙的一尺腰。

眼瞧收緊束住了它,縛靈又停滯於此,從半空中垂垂滑落,隻成一隻普通玉鐲回到照君宜腕子上,那黑煙扶搖而消退,愈發稀薄。

縛靈拖了片刻時間。

任時暄重新召回時令,靈脈之力聚於腳下一點,一襲白衣勝雪,騰空而起,他眸光被劍身映得雪亮,劍身另一側,映得是最後那縷黑煙。

時令橫掃若疾風,把最後那縷黑煙全部斂起,長劍刺入,黑煙登時發出痛苦的哀嚎。

這一劍耗了魅鬼大半條命,而這劍刺穿的位置,正是那女魅鬼額心,她身形欲現,拚儘全力利用青藤鋪成一張密不通風的網,隔絕住自己和任時暄,劍光揮開那張網時,黑煙恰好融化成一縷霧氣,魅鬼得以撿走半條命落荒而逃。

照君宜抬著頭,深坑之外,是火把,是村民,而深坑之內,是死骨,是泥水。

她退後兩步,這才看清坑內究竟有多少黑骨,她腳下硌得慌,是連著一排的死人骨,抬眸前看,所有的黑骨在深坑中央已成了個高聳的山丘,足有兩丈高,頭顱枕著頭顱,手臂壓著手臂,每一片骨頭都燒得焦黑,每一具屍體都張著口。

腳下的青藤隻要攀附住了一片骨頭,就不再動彈,黑黢黢人骨搭成的山丘很快“綠意盎然”,像密集的墳頭草,醜陋不堪。

最後一根青藤爬上人骨山頂,盤結住最上麵那副骨頭,藤上青芽在腦顱一點,所有青藤立刻“呼呼”冒起青色火焰,接連一片燒到了照君宜腳下,任時暄和照君宜躍置半空,兩根拈金線拴住了二人手臂,把他倆拉了上來。

正遼僅剩的村民就在這投了人骨,然後眼巴巴看著洞底冒出的綠光,說什麼都有,無外乎就是“平安了”“活下來了”“回家吧”。

天已露出微弱亮光,太陽低沉著升起,坑底的綠火滅了,青藤燒光了。

那些傀儡沒有避光之地,白奉賢把他們安放在一空曠處,如今燒得隻剩幾斤重鐵。

大家紛紛滅了火把,領頭女人笑容滿麵:“犧牲幾個人換我們一村人的平安,值了,他們也甘願,不是嗎?縣令也定是甘願的。”

很多人笑不出來,幾乎沒人應和她,剛剛綠火一顯現,坑裡那些骨頭大家都看了個大概,太多了,實在太多了。

“造孽啊!造孽啊!這要怎麼贖罪啊!”

村民當中有人開始擦眼淚,有人開始對著這個深坑磕頭,哭聲越來越大,多的是心懷愧疚不安之人,這平安對他們來說更為折磨。

左純熙挑唇一笑,這時候開始哭了,好場麵。

照君宜在其中看了好久,驀地抓住了領頭女人的手臂:“那對母女呢?那位大哥呢?”

她難以置信地又看了一遍,每個人都閃爍其詞,模糊不清,照君宜吼道:“你們把他們燒了!你們還是燒了他們!我說了,這些傀儡我們能抓住,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呢?!”

領頭女人不耐煩地甩開她手,冷嘲熱諷地道:“為什麼要這樣,你是大小姐,我是貧賤民,我們當然為了活命啊!我們隻會種地吃糧,哪裡跟你們一樣有靈脈會仙術?你們走後又來了兩隻傀儡,讓我們再交最後五個人,我們不交難道等死嗎?”

“結界困住了我們,朝廷讓我們自生自滅,仙門來了一波又一波廢物,你讓我們信你們?我們剛開始信了啊,結果呢,你們守住所有傀儡了嗎?你們仙門的責任不就是保護我們?既然保護不住,我們就自尋活路。”

她上下掃了眼照君宜,最後雙眼盯著她手腕上的鐲子,更為尖酸:“你自己衣食無憂不懂百姓疾苦,手上這麼多鐲子戴著,辦不成事就要怪到我們頭上,你這些年學了什麼狗屁……”

“你再多說一個字,”任時暄此話一出,那風骨道貌忘了個一乾二淨,“就下去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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