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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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辦喪事,寡婦院變得忙碌起來,備貢品,疊元寶,剪紙衣。吳茉兒看了一圈,覺得剪掛青最容易,便領了一遝白紙剪個不停。

因為有活,她獲得了些許自由,哪裡人多往哪裡鑽,順便觀察路線地形。但眾人避她如瘟疫,花姐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敢與她多親近。

吳茉兒置若罔聞,乾著活,嘴裡機械般地重複:“我要給和光守靈。”

無人搭理。

吳茉兒便換個位置繼續講:“我要給和光守靈。”

隔壁老婦忍不住嘲笑起來,“沒臉沒皮,哪來的資格。”

老婦與旁人討論著江伍氏偷情的醜事,她們唇齒翕動,肆意地宣泄,用謗嗤、折辱他人的手段來獲得精神上的快感。她們的聲音很小,吳茉兒隻微微聽到點動靜,一湊近便無聲無息。但不要緊,她可以猜,可以嫁禍,可以以腹誹之名將她們定罪。她就是要鬨,煽風點火,火上澆油,越大越好。

她對著老婦罵罵咧咧,不依不饒,“老妖婦關你屁事?你蒼蠅投的胎,整天嗡嗡嗡,逼逼彆家事,鹹吃蘿卜淡操心,吃屎也沒見你這麼積極!自家遭瘟了,也不趕緊找獸醫治治,還有心思傳閒話!你也不怕下拔舌地獄,拉去做爆炒豬雜碎。你丈夫死你家裡人死都是被你的嘴給臭死的!你個缺了大德的玩意兒,還不趕緊將鳥嘴閉上,給子孫後輩積點德!”

吳茉兒的奶奶號稱當地第一悍婦,除了不罵家裡人,罵遍村中無敵手。她耳濡目染之下,吵架從來沒輸過。

“你罵誰呢?自己做的醜事還不興說啦?有本事你彆做啊!做了就彆怕人說啊!”老婦果然上當,與她瘋狂對罵,霹靂哐啷,好不熱鬨。

極大的動靜,引來諸多圍觀。見管事的來了,吳茉兒將指甲縫裡藏著的、混了薄荷腦的油膏往眼角一抹,頃刻間淚雨滂沱,霸王花秒變小白花。她哭哭啼啼,一副受儘委屈的模樣,“你憑什麼說我沒資格?我是他長嫂,守靈出殯,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我要找族長評理,問問族長,我到底有沒有資格?族長都沒發話,你們憑什麼蓋棺定論?憑什麼?”

她哭鬨著叫人找族長,但無人敢去。她讓花姐去,花姐是邊緣人物,連見族長一麵的資格都無,再加膽怯,扭扭捏捏,最終無功而返。

“不礙事。”四下無人,吳茉兒極是淡定,“族長沒說不同意就是同意。其他的,你什麼都不知道。”

花姐也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是依著意思,將江家近況一一告知。知道江家沒有按山匪要求的那樣贖回江子衍的殘肢,而是紮了個稻草替代,吳茉兒開始日日燒紙夜夜哭啼。她也不說詞,隻是時而抽咽,時而嚎啕,時而沉寂無聲,惹得眾人心煩意亂。

有人克製不住前來勸解,“娘子節哀!”

吳茉兒沒有搭理,隻是依舊啜泣。次數多了,眾人竟真以為她是在為江子衍難過,亦或是為亡夫為自己。但其實,她隻是在混淆視聽,瞞天過海——當所有人都認為她與江子衍感情深厚,她不是出逃而是出殯,她才有希望暗渡陳倉,逃出生天!

到了出殯前一天,夜裡,吳茉兒拆了件舊衣,裁下布料,在裡衣上縫了好幾個口袋。因為手生,她縫了好長時間,歪七扭八,還紮了自己好幾下。縫完,她將剩下的布料撕成條,包裹好金銀錢財,纏到大腿或腰上,其他的則挑了挑,裝進裡衣。

套上兩件外衣,再穿好孝服,簡單挽了個髻,一切準備就緒。因為激動,也怕錯過機會,她一夜未眠。等天亮,確認隔壁的幾個老婦都走了之後,吳茉兒依次打開房門、院門,提著籃黃紙,喬模喬樣地朝大門走去。

心撲通通地狂跳,手心亦沁出汗液,她握著拳,不斷地給自己加油打氣,“兵行險著,成敗在此一舉!”

她的工作還等著她去做,工資等著她領,房貸等著她還,她是父母的心頭肉——所以她必須成功,必須活下去,必須回到現代!

到了大門口,果不其然,她被人攔了下來,“你不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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