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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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仗勢欺人,殺了我兒子,大家快來看哪!”

前方聚集了十來個老弱婦孺,身著各色打補丁的粗布裋褐,以肉身為牆,豪橫地擋在去路。一老叟半死不活地躺在路中,痛苦呻|吟。一老嫗坐在其旁,張著嘴嚎啕大哭。還有一女子挺著大肚,可憐兮兮地跪在地上掩麵啜泣。

老嫗衰老腫脹的臉上無一絲淚痕,隻是麵容扭曲,聲嘶力竭。女子倒是眼帶淚痕,但眼珠時不時地提溜著觀察周圍,多少有點出戲。

吳茉兒憑著幾日哭啼的經驗,一眼認出兩人在假哭,腹誹,“這下有戲看了!”

東門口的市集,人來車往。一男童賣藝似的,敲著鑼吆喝:“江家欺負人啦,快來看啊!江家欺負人啦,快來看啊!”

“彆敲了!”有人試圖阻止,但男童有家人回護,又身手靈活,閃轉騰挪,一時間竟捉他不住。

人們如蒼蠅聞見腥味般,鬨哄哄地聚攏過來,沒一會兒圍得水泄不通。江家派人驅趕,卻無濟於事。

江族長及族中長輩不在,便是江元成主持大局。他站在隊伍前頭,冷著臉道:“今天是我侄兒出殯的日子,你兒子的事等出完殯再說。”

“你有沒有人性?”老嫗嚎得聲嘶力竭,“你侄子是人,我兒就不是人了?你家請了我兒做事,說好了給銀十兩,現在錢沒給人也沒了,連屍首都不還回來!大家快來評評理,江家仗勢欺人,草菅人命,害我們一家!大家都來評評理!”

十兩在當下雖非巨款,卻也是不小的數額,眾人噓聲一片。江元成失了體麵,臉色十分難看,“你休要胡說!”

“我怎麼胡說?是你們江家張嘴放屁死不認賬!”老嫗梗著脖子不依不饒,“你們江家仗著有錢有勢,就胡作非為,乾儘傷天害理的勾當,不怕遭報應!”

老叟掩麵而泣,表現得十分傷心,“我兒死了,我可怎麼活啊?”

江元成一臉淡漠,不耐煩地道:“等我辦完事再說。”

“辦完?”老嫗叉腰上下打量著江元成,滿臉鄙夷道:“誰知道辦完,你是鑽狗肚子還是鑽娘胎?想我上門找你,擺鴻門宴,想得真美!”

江元成氣得咬牙,“你個潑婦!”

老嫗回懟:“罵你娘呢?你娘才是潑婦!”

“你娘才是潑婦!臭潑婦!”

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若遇著潑婦,滿腹文章便隻能扔進故紙堆,不僅毫無用處,還會成為掣肘的枷鎖。江元成氣結,半晌憋出話來,似不過癮,又補了句,“不識抬舉!”

“我的兒!我的兒!你在哪兒?”老嫗再度哭嚎起來。

夫妻齊心,一人賣慘,一人號喪。其他人則如捧哏逗哏般,你一言我一語,配合默契。江家雖人多勢眾,在蒼山有頭有臉,但礙於體麵,隻能講道理勸解。哪知對方雞同鴨講,充耳不聞,隻一心尋釁滋事。

對方皆老弱病殘孕,對罵,有辱斯文;動手,又勝之不武。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怕落下倚強淩弱的名聲,一時束手束腳,竟有些招架不住。

有人看熱鬨不嫌事大,問道:“你兒子誰啊?”

冤有頭債有主,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才會更真實,更有利於傳播。

老叟有氣無力地回答:“我兒牛大,大名牛大發,我最疼的就是他。”

“牛大?”吳茉兒本想渾水摸魚,趁機開溜,但一聽牛大的名字,瞬間來了精神。她也想搞清牛大的情況,就算不能申冤,看看戲也不錯。

江元成旁側的青年男,顧左右而言他,小聲道:“牛大還活著呢。”

江元成瞥了他一眼,示意其閉嘴,然後走上前,悠悠說道:“你若有冤,便去府衙申冤,就是告禦狀,我也奉陪,我們江家絕不阻攔。不過今日是我侄兒出殯,若耽誤了吉時,我必與你糾纏不休!”

老叟道:“誰人不知,你們江家是蒼山縣的地頭蛇!我們哪有地兒說理?官官相護,我兒隻能白白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