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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江子衍帶著慕景淮回來,江族長早早領著眾人在大路口等候。黑夜中亮起一片火光,眾人盛裝出迎,場麵甚是隆重。
江子衍遠遠瞧見,與慕景淮道了聲“我先去打個招呼”,飛身下騾。他奔上前,看見江族長,行過禮,不僅毫無畏懼,反而嬉笑道:“二爺爺!想我了沒?”
慕景淮特意放慢了速度走在最後。江族長沒看到本尊,問道:“殿下呢?”
江子衍指了指身後,道:“在後麵。”
江族長當即變臉,“想個屁!”
聽聞江子衍被山匪撕票,江族長傷心之餘,茶飯不思,竟病了一場。他憔悴許多,但一見真人,立馬抖擻精神,罵道:“你個鱉孫,還知道回來?死外麵算逑!”似氣不過,舉起拐杖便往江子衍身上招呼。
江子衍嬉笑著躲閃,“您是我爺爺,我是您孫子,我們同宗同祖,罵我便是罵自己。”
江族長憋不住笑了,眼底儘是喜愛之色。他停下手,拍了拍江子衍的肩頭,誇讚道:“好小子!洪福齊天,逢凶化吉。”
眾所周知,江族長生性古板嚴肅,不苟言笑,卻偏偏除自己的孫子外,對不著調的江子衍最是喜愛。眾人雖不理解,但一來為討江族長歡心,二來為巴結下任族長,明麵上對江子衍十分友好。
問候就像洪水泛濫,停不下來。江子衍頻頻招架,隻覺嗓子要冒煙,嘴皮要磨破。
等說得差不多,慕景淮這才緩緩而來。江族長俯首行了個大禮,“殿下萬安!”此舉引得眾人紛紛下跪行禮。
慕景淮扶起江族長,還禮道:“江老洪福!此番叨擾,還望海涵。”
“蓬蓽生輝!蓬蓽生輝!”江族長笑言,隨即引慕景淮到廳堂寒暄,又命人備了房間和宴席。
一場烏龍,沒什麼值得慶賀的地方,況且貴客進門,上趕著有失格調。各方親友不願流連,約了改日再聚後相繼拜彆。
晚宴不甚大,卻極為講究,觥籌交錯,燈火通明。最好的菜肴儘數端在眼前,慕景淮卻不貪食,隻著手近處的兩個菜品,細嚼慢咽,舉止有度。見狀,江子衍熟絡地為他夾來其他菜肴,夾完,自顧自地大快朵頤。
江子衍的吃相並不難看,但與慕景淮相比,細微處存著差距。眾人紛紛稱讚其皇家風範,幾番恭維客套,慕景淮言辭謹慎,從容應對。人們從他身上套不出個所以然,索性討論起竊賊被誤會成江子衍、遭黑吃黑的過程。
“天道輪回,善惡有報。”因著高興,一向不好酒的江族長亦多喝了幾杯。他有些微醺,神智卻清醒,掃視全場後將目光落在慕景淮和江子衍身上,“老朽有一事不明,那山匪不認識和光,如何確定抓的是他。”
江子衍與慕景淮已更衣梳洗,各自換了身華服。那衣裳麵料華貴,做工考究,襯得兩人越發儀表堂堂,器宇軒昂。
“很簡單!”江子衍放下筷子,眉眼含笑,胸有成竹道:“我名聲在外,瑞寧縣周圍也沒幾人像我這般闊綽講究,拿著我的東西稍微打聽,便能知曉其主。山匪抓了盜賊,誤以為抓的是我;盜賊為了保命,也索性冒充是我;即使否認,他也會被屈打成招。山匪縱然察覺抓錯人,但想著能蒙混過關也說不定,也乾脆將錯就錯,魚目混珠。”
見江子衍分析得頭頭是道,江益清道:“那烏雲寨打著劫富濟貧的名頭,綁了不少富家子弟敲詐錢財。我已奏請天家,領兵剿匪,到時自會水落石出。”
烏雲寨處在蒼州、和州、澤州三地交界的山野中。三地官府均曾派人上山剿匪,但因管轄權的問題,不敢越界,隻能不了了之。往常劫掠錢財,鬨出命案,如今更是太歲頭上動土,著實叫人恐慌。江益清已與其他兩地州府共同上書,看能否聯合圍剿。
江族長點點頭,道:“和光你丟的什麼東西,列個單子,一來看能否找回,二來也看看什麼人敢與烏雲寨勾連。”
貓有貓路,狗有狗道,銷贓亦有特定的路途。江族長的本意是清理掉烏雲寨的關係網,順便看看是不是真如江伍氏所言,有人故意作梗,借著烏雲寨的手乾那手足相殘的惡事。
江子衍的失物裡,便有那枚白賁山人的印章。江元成的臉白了又白,情不自禁地挪腳,做好伺機撤離的準備。
江子衍咧嘴一笑,道:“太多了,我也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