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晞聽話地撐起了一把油紙傘,因此當遊溯聽到聲音抬起頭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未晞撐起的那把純白的油紙傘。
明明秋老虎還沒有過,天氣還算得上炎熱,然而白未晞卻已經穿上了一身白狐裘。他撐著傘遮住日光,傾斜的傘麵遮住了白未晞的上半張臉,遊溯隻能看到他白皙的下巴。
白未晞在走近遊溯的時候撐高了傘麵,隻一眼,遊溯便看到了白未晞的雙眼。
遊溯很難形容當他看到白未晞的雙眼時自己內心的想法。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雙眼,清淡的像是一片汪洋,蘊含著讓人著迷的魔力。
好一會兒,遊溯才回過神來。他衝著白未晞行禮:“可是白先生?”
白未晞回禮:“在下白未晞。”
遊溯虛扶起白未晞,問道:“先生怎麼出來了?”
白未晞道:“想出來走走,殿下願意一起嗎?”
遊溯沒有拒絕:“先生請。”
白未晞點點頭,便率先走了出去。一路上見到的桃林鄉的村民都對著白未晞彎腰行禮,遊溯在一旁說道:“他們很愛戴你。”
“或許是因為救命之恩吧。”白未晞不鹹不淡地說,“能背井離鄉來到這裡的人,幾乎都是在外麵活不下去的。”
他的聲音清淡到仿佛在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遊溯抬眼看過去,就見白未晞的雙眼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眼底不見半分欣喜。
又來了,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
遊溯清晰地意識到,白未晞並沒有為他取得的成就而高興,就好像他打從心底裡並不覺得受這些人的愛戴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但……這不對啊。
白未晞親手塑造了桃林鄉,給了這些在外麵活不下去的黔首一個棲息地,換作任何人,即便不是沾沾自喜,也會為自己取得的成就而驕傲——這是人性的本能。
可是白未晞卻沒有為自己取得的成就露出半分情緒。遊溯感覺的出來,白未晞不是在故作矜持,而是桃林鄉的成就真的牽扯不起白未晞的半分情緒。
當真是一個怪人。
路上他們遇到了陳糾,陳糾上前問:“先生,你要去哪兒?”
白未晞道:“出去走走。”
陳糾皺眉:“先生,外麵不安全。”
白未晞淡淡地說:“無妨。”
陳糾便道:“那我陪著先生?”
白未晞拒絕了:“我和殿下二人足夠了。”
陳糾抿起唇還要再勸,遊溯在一旁說道:“孤會保證白先生的安全的。”
陳糾聞言,目光從遊溯腰間的佩劍上一掃而過,終於十分勉強地點頭:“那先生小心,早去早回。”
離開桃林鄉後,遊溯直接笑了出來:“他看起來像是擔心自己的孩子的老父親。”
聽到這個比喻,白未晞也笑了:“殿下如此促狹。”
遊溯問:“用不用我幫先生打傘?”
白未晞搖頭:“不用。”
遊溯:“現在天氣不冷吧,先生怎麼穿的這麼厚?”
一路走了已經快半個時辰,白未晞的臉上卻看不見一星半點兒的汗意,顯而易見,他是真的不覺得熱,而不是在故意裝逼。
遊溯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