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一把摁住他,叫他隻在水麵露出一顆腦袋。
也實在是不好再摁的過深,雖說是他自己的洗澡水,但把人口鼻都埋到這汙水了算怎麼回事?
——沒看某些人一再強調某種汙水經過多少層多少高精技術過濾、淨化,卻還是一口都不敢喝嘛。
言夙才不做這種讓人作惡的事兒呢。
少年滿腹疑慮,正要問詢,就聽言夙說道:“給你解毒,彆亂動,放鬆。”
其實言夙解毒哪裡需要這麼多“步驟”,可他也得稍微顧忌一下少年的心理啊——雖然不至於付出那麼嚴重的代價,但也不能摸摸少年的頭,就把事情解決了。
太過嚴重的代價嚇人,但是太過輕而易舉似乎也讓人不可置信?
言夙雖還說不好其中的度在哪裡,但最終他選擇了稍微做些遮掩,就像當初給賀淵治傷將人搞暈一樣。
在少年的緊張下,言夙看似從袖子裡掏出了幾個小瓷瓶,往水裡倒,將水的顏色染的一片汙濁。
聞著駁雜的或苦或辛的藥草味,少年的心頭卻越發的安定,看這情況,前輩似乎是真的很了解他說中的毒?
這倒藥的動作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舉重若輕、輕巧靈動的意味,要不是胸有成竹,隻怕不會這樣?
毒?什麼毒?言夙可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所謂的毒,都是破壞、損傷身體的東西,隻要統統驅逐,再滋養他的身體,不就可以從根本解決問題?
所以問也不問是什麼毒,那就根本不是心有成算,而是沒什麼必要。
有那閒工夫,不如再想想自己的空間裡還有什麼藥粉能用來偽裝一下“解藥”。
等一桶的水已經汙糟的看不到下麵少年的身體,言夙也是不想將手伸到裡麵,就在桶壁之外,將水溫再加熱一些。
一是怕水溫過低,凍著人家孩子,二也是為了弄出發揮藥效的假象。
少年的臉開始發紅,呼吸也開始有幾分急促,這緩慢上升的水溫並不會刺激的上躥下跳,然而還是會叫他有些不適,隻是這是“解毒”的必然過程,他怎麼可能熬不住?
他毒發時那徹骨的疼痛都能咬牙熬住,這點熱燙怎麼可能熬不住?
他悶不吭聲,言夙一時到沒察覺到這水溫太過,直到小孩臉頰紅撲撲的,他才一撤手,頗有幾分尷尬、無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是不覺得這樣的水溫有什麼難耐的,但對於一個少年,還是個身體虛弱的少年,似乎有些過了?
不過看著他咬牙撐著的樣子,言夙選擇了緘默,反正、反正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就當做了個汗蒸。
看著少年有些昏昏欲睡,言夙伸手摸過他的頭頂,讓他徹底睡著後,將一縷生物能送入他的體內,隨即化作千絲萬縷順著他的經脈遊走,遇上每一處堵塞,該衝擊衝擊、該修複修複。
至於水中的藥?那就是些活血化瘀為主的藥,倒在水中煮一煮,不一定還有藥效,但即便有,也不會是壞處就是了。
少年身上磕磕碰碰的淤傷也有不少。
衝擊經脈,即便言夙下手有了分寸,但對少年來說還是有些疼痛,然而他卻早已比一般人更能忍耐,隻是為微皺著眉頭,緊咬牙關,連悶哼都沒幾聲。
約莫半刻鐘過去,言夙看少年舒展眉頭,就給他留下一袋的金珠子,轉身出了門。
叫過小二,給他一顆銀珠子:“勞煩小二哥幫我買一身舒適的少年衣裳,送到樓上的房間。”
似言夙這般容貌的人,旁人看到短期內都不可能忘記,更彆說就此這行飯的小二,當然記得言夙的房是哪間,也知道他要的衣服是給誰的。
“客官放心,小的一定給您買著最合身的。”
“多的銀錢便都是你的。”言夙也不在乎找回的那些錢——他也不要求必須買這一顆銀珠子價錢的衣服,就他說的那樣,舒適合身就行。
至於款式、顏色等,那完全可以等少年醒了自己去挑選。
有了小二送衣服的叫醒服務,言夙也不必擔心少年睡在浴桶會受涼,放心的出了城。
他還有最後幾座城鎮,看過之後就可以回家了。
而少年被驚醒的時候,還來不及感受身上的輕鬆與舒適,第一反應就是去環顧周圍,然而卻是沒有看到言夙的身影,隻見那邊桌子上放著一個不小的荷包。
——小城鎮,雖是天子號房,房間卻也沒大到有單獨一個浴間。一個房間說是一覽無餘也沒差。
他隻能一邊應答門外小二的叫喊,一邊裹著布巾,來將門拉開一條縫隙,接過衣服。
看著言夙給他想的這麼周全,心頭簡直溫暖的不行,哪怕現在還衣衫不整,卻依舊沒叫小二走,急著穿衣服。
而是就著這門板遮擋的姿勢,問小二知不知道言夙的下落。
小二倒是看到言夙出門,可是客人沒特殊交代的話,他們哪裡好打聽這些?
少年有些心慌,但又安慰自己,前輩這麼好的人,對吧?
然而當他穿好衣服,看到荷包裡的金珠子,卻不得不接受現實——前輩是真的好心,但是他一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曾問過,那是真的“施恩不望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