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伍德魯咽了口唾沫，蒼白著臉，挪開視線。
眼神兒顫抖，不敢去看哈莉。
沒一會兒，艾比也上來了。
“他還沒死？”
她臉上的表情，惡心多過恐懼。
“嚴格意義上講，他很早以前就死了，活著的隻是一具肉殼。”
哈莉從邊上尋了個鐵皮桶，用艾薇挖地的鐵鍬，把肉泥一坨坨鏟進鐵桶，然後蓋一層泥土密封住。
“乾脆燒掉。”艾薇厭惡道。
“燒成灰後，靈魂回歸腐朽之黑，再換一具腐屍並不難。”哈莉道。
接著，她又轉向伍德魯，淡淡道：“彆傻愣著了，大敵已去，你們抬著亞力克霍蘭德，立即離開這。”
“可是，亞力克快不行了。”艾比哀求地看著她，“讓艾薇送我們去樹木議會吧。”
艾薇也遲疑著道：“哈莉，我也想去樹木議會看看。我有種預感，親眼見證沼澤怪物誕生，對我有大好處。”
哈莉很想說，你借來的力量越多，未來付出的代價越大。
可艾薇和她不同。
艾薇其實不介意未來還債。
事實上，因為天生對植物狂熱喜愛，她非常滿意最終的結局死亡後，靈魂和魔力融入萬物之綠，成為植物神的一部分。
“好吧，你繼續。”哈莉歎道。
艾薇露出歡喜微笑，重新蹲下身，用手托著蔓藤葉子，聖女果漸漸“點亮”，散發翠綠光輝。
在艾薇的咒語聲中，綠光漸漸扭曲成漩渦，漩渦以聖女果為中心，迅速膨脹......
終於，綠光漩渦半人高時，連哈莉都能感覺到對麵傳來一股洗滌靈魂的清新空氣。
“孩子，該回家了。”
慢悠悠的隆隆聲音，在眾人意識中響起。
“是樹木議會的長者！”
伍德魯激動不已，連忙扛起呼吸都停止的亞力克，往綠光漩渦中鑽。
哈莉驚奇看到，他們的身形在漩渦中迅速縮化為一顆黑點，融入那顆聖女果，消失不見。
艾比緊隨其後。
哈莉遲疑不決。
艾薇催促道：“快點，我要堅持不住了。”
“會不會有危險？”哈莉皺眉道。
“沒危險，我現在之所以能打開綠植通道，是因為沼澤怪物未歸位，暫時由我掌控部分萬物之綠。
我能感受到與萬物之綠相連的樹木議會的情緒，和平恬淡，與世無爭...至少，它們對你我都沒惡意。”艾薇確定道。
哈莉決定相信她，弓著身子，一頭紮了進去。
就好似從高空落入綠色池塘，眼前一片純粹的綠，耳邊似乎有花開草長的聲音，鼻端的氣息......
就像春天裡，在田野裡掐一截嫩草，碾碎葉莖，那種汁液的味道。
帶著春天的清香。
哈莉感覺過去很久，又覺得隻是瞬間，眼前一花，落到綠意盎然的雨林。
地麵覆蓋厚厚一層落葉，行走其上，像在踩毛毯。
空氣濕度很大，似乎呼吸間，就能吸一鼻子水珠。
樹木高聳入雲，陽光在林間跳躍一束束金色光斑，葉子綠得像在放光。
合抱粗的樹乾底部，綠色螢火蟲般的無數光點，組成一團靠近樹根的星雲。
哈莉伸出手，碰了碰綠色光點，竟聽到“咯咯咯”的清脆笑聲。
紅杉樹乾露出一張蒼老人臉，朝下方的哈莉吼道：“人類，能允許你來這兒，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不要褻瀆這片土地上的神聖。”
哈莉第一次見到“樹人”，仰頭傻愣愣看著它，沒反應。
邊上的柳樹也露出人臉，低聲道：“彆太苛責，她拯救了沼澤怪物，還乾掉死亡獵殺者，平素也無毀壞森林的惡行，是我們的朋友。”
大桉樹怒道：“她是人類，人類毀林造田、汙染環境，她也是其中一員，身負原罪！”
剛見到第一個樹人，哈莉驚呆了。
見得多了，她開始見怪不怪。
聽到幾棵樹的話，她疑惑道：“你們是樹木議會嗎？”
“哈莉，它們就是尊敬的長者。”艾薇激動道。
“嗯，這是個懂禮貌的小姑娘。”桉樹和藹道。
“她拯救了沼澤怪物，是英雄！”紅杉微笑道。
“唉，如果每個人類都像艾薇一樣愛惜綠植，世界將會多美好啊！”綠樹歎道。
“我們要嘉獎她。”柏樹道。
......
被樹木議會區彆對待，哈莉不在意、也不奇怪，但她十分疑惑它們對人類明顯的憎惡態度。
“我曾聽一位法師說，各位長者都是退休的沼澤怪物。”她問道。
其它樹木都不想搭理她，隻老柳樹道：“法師沒說錯。”
“那麼，你們也曾是人類？”哈莉又問。
“不，我們是樹的精靈，隻暫時使用人類的軀殼。”樺樹連忙否認。
“你看我們現在，哪點像人類？”紅杉沒好氣道。
哈莉默然。
成為沼澤怪物之後，他們就失去了人性。
這是代價，還是植物神的定向“進化”？
“長者，快救救亞力克吧！”
艾比抱著男友“遺體”，大聲哀求。
“把他扔進沼澤，挺過來就是沼澤怪物，挺不過來......”紅杉歎口氣，把目光轉向艾薇，“幸好我們還有後備計劃！”
“不，亞力克一定能挺過來！”老榕樹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