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之前，英國倫敦。
14歲的蒂姆·亨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非常普通的英國中學生。
他長得很普通，黑色頭發、厚框眼鏡、瘦弱矮小的身材、長著青春痘的乾瘦小臉蛋......放在人群堆裡，不仔細尋找壓根找不出來，很沒特色，太過平庸。
與平庸外貌相匹配的是他優柔自閉、沉默寡言的性格。
另外他的成績一直在中遊徘回，努力提升上不去，稍微懈怠也不會落太多。他的家庭同樣普通，父母是普通的職員，家裡不富裕也不貧窮。
就他這種條件，如果要有朋友，也隻是被動接受對方的友誼，做對方的小跟班，或者和同樣擼瑟的人抱團取暖。
可惜的是，連主動和他交往的外向型同學也沒一個。
放學後他隻能抱著滑板，孤零零地在小巷子裡玩耍。
“嗨，小子，過來聊聊。”這天，他在巷子口被一個穿著咖啡色風衣、嘴裡叼著香煙，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中年男人攔住去路。
不知道什麼原因，蒂姆莫名感到心慌緊張，下意識撿起滑板，扭頭就跑。
“呃，感知很敏銳嘛。”香煙男愣了一瞬，笑得饒有興趣。
“你不用緊張，我們不是壞人。”蒂姆哼哧哼哧跑出巷子，便在天橋上遇到另一個風衣男。
前一個風衣男穿著咖啡色風衣，眼前這個戴藍色寬簷帽、穿深藍色風衣。
“彆靠近我！”蒂姆更緊張了，心中對男子生出一種說不出理由的戒懼，換了個方向繼續發足狂奔。
“蒂姆，我們隻是想和你聊聊......”然後蒂姆遇到第三個風衣男，灰黑色風衣。
“啊！”蒂姆怕了，大叫一聲，調轉方向，發足狂奔。
“小子，你跑什麼？”
最終他還是被暗紅色墨鏡、純白風衣的男人一巴掌拍在腦頂門。
無論蒂姆如何掙紮，都難以逃脫。
下一刻，之前遇到的三個風衣男同時出現在他左右和身後，動作輕快得猶如幽靈。
他被四個風衣怪人夾在最中間，無處可逃。
“你不認識我？我覺得我還是蠻有名的，小狗視頻的英雄論壇還有我的英雄專區呢。”咖啡色風衣男低頭向蒂姆吐出一個煙圈，“我是康斯坦丁，約翰·康斯坦丁，聽說過沒？”
“康斯坦丁？”蒂姆輕輕搖頭，眼神疑惑道：“你真是一名超級英雄？英雄論壇的超級英雄太多了，全球加起來超過兩千個，各種英雄組織也層出不窮，我隻關注最頂級的正聯英雄。”
渣康用大拇指指著自己，笑道：“沒錯，我就是黑暗正義聯盟的扛把子，一名魔法正聯英雄！
你應該感應到了吧？
我身上讓你感到心季的氣息，就是法師的超凡之力。
你小子果然是個天才，天生靈覺強大，會下意識避開散發超凡氣息的人和場景。”
蒂姆不太明白他說的靈覺和氣息是什麼意思，但聽到“黑暗正義聯盟”，他不再掙紮，激動忐忑的心也平靜下來，臉上還露出好奇之色。
“我是魅影陌客，很高興見到你。”深藍風衣的中年男子自我介紹道。
蒂姆在他被帽簷陰影遮蓋的眼睛中看到燦燦銀輝。
“你好，蒂姆，我是奧奇賢者。”灰黑色的風衣男主動摘下兜帽，臉上露出非常和善的微笑。
蒂姆對他的印象最好，感覺他最親切。
“你可以叫我‘e先生’。”暗紅墨鏡、白色風衣的中年人表情冷酷地說。
蒂姆盯著他的暗紅墨鏡看了一眼，又快速低下頭，心臟怦怦直跳。
恍忽間，他仿佛看到暗紅墨鏡後麵是無儘黑暗深淵。
“你們都是黑暗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找我做什麼，我隻是個普通中學生，可你們似乎都認識我。”
“康斯坦丁屬於黑暗正義聯盟，e先生來自冷焰教廷，我和陌客是獨自修行的散人法師。
我們來找你，是因為你有特殊天賦，未來注定不凡。
我們想為你展現所有的魔法道路，並最終引導你走上最正確的那一條路。
當然，前提是你相信魔法，願意接納魔法成為你生命中最重要......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奧奇賢者的語氣和眼神都有些複雜，說話時還帶著些遲疑。
“如今都什麼時代了，隻有傻子才不相信魔法！“蒂姆聞言先是滿臉興奮，但很快又冷靜下來，神色猶豫道：“老實說，我一直幻想能和眾多超級英雄一樣，在某天覺醒s級超能力，可我隻想要超能力，不想陷入麻煩之中。
你們應該都是大人物，被你們一起找上門，我感覺自己像是成了天命之人，很快會有巨大的麻煩找上我。”
“我就說這小子很機靈。”渣康指著他，側頭對三個風衣男笑道。
奧奇賢者看著蒂姆，好奇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賢者大叔，現在是互聯網時代，網上什麼東西都有，而且地球隔三差五遇到危機，每次危機都會出現天命之人。
比如現在的集體飛升事件。
關於盧瑟擁有黑暗君王天命、人類得到新神族天命的討論，已經爛大街了。”蒂姆理所當然地說。
奧奇賢者表情古怪，回頭用眼神示意同伴：現在怎麼辦？這小子太機靈，湖弄不了啦！
渣康指著e先生道：“你可曾聽過他的名號，了不了解冷焰教廷？”
蒂姆遲疑著點了點頭，“好像在網上看到過，但了解得不詳細。”
“說說你知道的信息。”渣康道。
“冷焰教廷似乎是魔法界最強大的魔法組織......”
“然後呢？他們屬於什麼陣營，好人，壞人，不好不壞？”渣康笑嘻嘻問。
蒂姆低下頭，不說話了。
渣康嘿嘿笑道：“小子，冷焰教廷盯上了你，若非我們插手，你這會兒八成被擄到他們總部。
我們既然和e先生組團，說明我們認可了冷焰教廷。
明白我的意思嗎？
在一眾盯上你的勢力中，冷焰教廷都已經算可以合作的‘好人’啦。”
蒂姆臉蛋煞白，眼睛裡充滿惶恐。
e先生澹澹道：“一切奇跡皆有代價，法師自己承擔代價，卻創造奇跡為彆人謀福利，不是好人，是蠢人。
冷焰教廷隻是不願做蠢人，這不代表我們就是無惡不作的惡棍。
相反，忽悠你承擔代價、將奇跡獻給無關緊要的凡人的人，才是真正的偽善惡人。”
陌客拍了拍蒂姆的肩膀，柔聲道：“彆有太大壓力，我們不強迫你做什麼，也不會向你昭示不可違背之天命。
我們能找上你，是因為你天賦卓絕，身上散發一種很純淨的‘自然魔力’。
你的前途無限光明，也無限廣闊，有無數種道路可以選擇，而每一種選擇都會對世界造成不一樣的重大影響。
我們隻是作為你的保鏢和導師，保護你不受邪惡法師的傷害，為你展現通往奧術、秘法、古技、武道和魔力的道路，以及每條道路代表的結果。
最終如何選擇，全在於你自己。”
蒂姆咽了口唾沫，道：“即便是當年的銀河上將，也沒四位法師主動上門做導師吧？
我看過《奎茵傳，她連一個最普通的魔法導師都找不到，人生的第一個魔法還是從網友那抄來的。”
渣康指了指自己，得意笑道：“那個網友就是我！多虧我把自己的魔法書借給她，她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奎茵傳中說，那個網友是個大坑貨，用假魔法驅魔，差點把她害死。”蒂姆看著渣康道。
渣康有些尷尬，“黑魔法本來就有很大的風險，畢竟大部分黑魔法都來自惡魔和墮落黑法師，他們習慣在黑魔法中留下後門，坑害後來的新手法師。
我們這些導師的責任之一，便是教你了解黑魔法的陷阱。
你看，強大如哈莉，沒有老師教導也差點被一個普通的驅魔魔法害死。
你還猶豫什麼呢？”
蒂姆果然不敢再猶豫，立即納頭就拜......拜師。
......
數月之後的現在，哥譚。
蒂姆滿臉興奮地說：“陌客帶我穿越時間、穿梭不同的位麵，我見過武神王時代，眾人類武神和舊神戰鬥的畫麵。
我還參觀了武神修煉的武道場，看到他們如何從凡人一步步修煉成武道之神......”
掛著上都臉的哈莉驚歎道：“真厲害，竟然見過武神王！”
“嗯，陌客的確很厲害，但我們沒見到武神王。”蒂姆臉上的遺憾比雀斑還要多，“其實我很想親眼看一看武神王。陌客警告我，說在曆史長河中觀看普通人沒關係，一旦觀測實力強大的主神乃至神王，會立即驚動對方，引起可怕的時間反噬。
當我產生去見武神王的念頭時，的確生出巨大的危機感。
後來我順著時間之河往前走，一直來到亞瑟王時代，和亞瑟王的騎士麵對麵聊天都沒任何反噬。”
哈莉點點頭，又問：“遊覽完時間長河之後呢？”
“陌客又帶我去天堂、地獄、天啟星、創世星、夢境王國等神域中逛了一圈，教我明白多元宇宙的大致情況。
奧奇賢者則教導我魔法常識，比如進去魔法界後，給自己取個‘彆稱’，因為真名具有力量，不能把真名告訴彆人，他還教我‘九九神名表’......”
“上都夫人，你知道嗎，奧奇賢者有兩個人，一個是奧奇賢者，另一個是蘿絲女士。
蘿絲女士進入我們學校，成為我的班主任。”蒂姆滿臉興奮地說。
哈莉得承認，自己有點羨慕這個“山寨哈利波特”了。
即便是奇幻中的主角，也得跳山崖才能得到奇遇。
蒂姆這貨人在家中坐，“白胡子老爺爺”主動送上門，還一送就送四個。
“康斯坦丁和e先生教你什麼？”哈莉問道。
“康斯坦丁帶我遊蕩在各個魔法酒館、魔法集市中，教我如何和各類魔法人士打交道，幫我掌握魔法圈的生存法則。
e先生是一位非常博學的戰鬥法師，他教導我白魔法、黑魔法、天堂神術的戰鬥技巧。”
“那麼，蒂姆，你告訴我，你最終選擇了什麼道路。”哈莉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咳咳......”邊上陌客輕咳兩聲，打斷他們的交談，道：“蒂姆，你先去隔壁的書房看看，那裡有很多遠古先民的手稿，我要和上都夫人單獨聊一會兒。”
“喔！”蒂姆心裡有些疑惑，卻也沒有追問。
等他離開，陌客立即低聲道：“哈莉，該讓上都夫人出來了，我們先前約定好的。”
“我又不是不懂占卜。”
“蒂姆需要的不是占卜，而是關於道路選擇的啟迪。他都沒選好道路，你卻問什麼‘最終道路’，太業餘了，還差點露餡。”陌客道。
哈莉張嘴把上都夫人吐了出來，自己隱匿身形，站在邊上。
陌客道：“你的隱身技巧非常高明，但蒂姆靈覺敏銳，任何奇跡之力的波動都沒瞞不過他......要不，你先回奎茵莊園，等上都夫人結束，你再回來。”
“我壓根沒有使用魔力。”哈莉道。
“我知道，你使用的是消亡之淚和虛無之風，它們照樣在奇跡之力的範疇內。”
上都夫人驚訝道：“即便他是白魔法之祖的後代，也不該這麼厲害吧？”
陌客道：“即便讓她留在現場偷看，又能看到什麼呢？若真的被他發現，以哈莉的身份豈不是要把臉丟光，劃得來嗎？”
“我去隔壁，即便他精神力極為敏銳，能察覺到彆人觀察他的目光，也感知到附近的生命氣息......這裡是上都小屋，院子裡一大群打算走後門的外星權貴，他應該不會懷疑什麼。”
哈莉嘴上說著話，腳下一步邁出，已經穿過靜室的牆壁，來到隔壁的上都臥室。
蒂姆·亨特或許天生靈覺敏銳，哈莉卻有真正半超脫級彆的精神力，區區一堵牆完全擋不住她的感知。
“如今都到三月末了，你公開占卜兩個多月，什麼時候停止？”牆壁也擋不住陌客的精神力，他隔著一堵牆和她精神交流。
“隨時都可以結束。”哈莉下意識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若一個人的命運如同一條絲線。
每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他的命運之線便會從改寫處開始，與哈莉產生聯係。
她是改命之因嘛！
占卜的目標越多，對原本命運的扭曲越大，她身上纏繞的雜亂命運之線越多，而所有命運之線的開頭和結尾，都在《命運之書之內。
理論上，順著命運之線就能找到命運老大哥的領域，繼而找到那本《命運之書。
普通人看不到命運之線，“命運之線”也隻是對命運的一種比喻，並非真正存在實體的命運絲線。
哈莉依靠級命運防禦專長，可以感知“身邊”命運的變化，再通過命運變化的方向，勾勒出好似絲線的命運走向。
這種感知勾勒出的絲線既不精準，也不是很清晰。隻有更多的絲線纏繞在一起，編織成了一道通往命運領域的門戶，才不會走錯路。
所謂“門戶”，也是一種比喻，本質是哈莉對命運領域所在方位的推斷。
隨著哈莉不斷為彆人占卜，也隨著她的占卜結果逐漸扭曲宇宙原本的命運，理論上，命運之門會越來越清晰。
剛開始，命運之門確實從無到有，肉眼可見一天比一天清晰。
可到了某個階段後，它如同勤奮努力的學生的成績，提升變得非常不明顯。
從不認真聽講的0分差生，努力到80分的優秀學生，並不困難，隻要方法正確，並足夠勤奮，多刷題，幾乎每天都在快速提升。
可對一個智商普通的學生，努力到了8分，再想通過努力抵達90分的“精英學生”階層，就非常非常困難了。
尤其是在雙一流的名牌大學，同屆同學既天才又努力，成績按照正態分布，90+隻有寥寥幾個名額，無論多努力都沒用。
哈莉現在便是這種情況。
命運之門的清晰度還沒達到她期望的標準，奈何公開占卜的潛力似乎耗儘，單靠努力為更多人占卜，變化不大太了。
陌客問道：“隨時可以結束的意思是，繼續公開占卜對你的好處不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