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 16 章(1 / 2)

第十六章

指腹一接觸到韓隸的臉頰,沈空就瞬間覺察出不對勁來。

觸手的皮膚觸手滾燙,掌心下的吐息灼熱如岩漿,熨燙著他的手掌。

他皺起眉頭,在黑暗中看向被自己壓在牆上的韓隸,用極低的聲音問道:“你發燒了?”

韓隸小幅度地搖搖頭,細膩熱燙的麵頰蹭過沈空的掌心,但卻仍尤自嘴硬地含混說道:

“……我沒事。”

聯係起剛才韓隸的表現,沈空不由得擔心了起來——這怕不是燒的有點傻了吧?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敲擊在堅硬平滑的地麵上,從不遠處紛至遝來,透過門縫傳來。

沈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他下意識地將手掌用力地向下壓了幾分,膝蓋也習慣性地一絞一頂,將掌下有些不安份亂動的軀體死死地釘在了牆上。

韓隸渾身一僵。

沈空毫無所覺,隻是專注地凝視那條透著微光的門縫,刻意壓低的聲音中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彆亂動。”

韓隸不動了。

封閉的空間漆黑而安靜,隻有窄窄一條門縫透進來些許的亮光,印出蒙蒙的亮光。

他的雙眼被體溫灼燒的格外明亮,在黑暗中燦若星辰,眸底燃著一點逼人的亮光,他注視著身上少年模糊的側臉輪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韓隸緩慢地眨眨眼,低聲問道:

“外麵的是誰?”

沈空啞聲低笑,胸腔的震動順著二人緊貼的身軀傳導過來,令韓隸心口微微一悸:

“我爸。”

韓隸愣了愣,混沌的眸底閃過一絲清明,他想起來自己曾經派人查過程晨的父親,某個在當時被忽視的線索在記憶深處鮮明地閃耀了起來。

忽然,毫無預兆的,折磨人的幻覺就在這時伴隨著頭痛再次襲來。

他驟然閉上雙眼,牙關用力緊咬,試圖抵禦潛意識中洶湧而來的畫麵——

無光的夜,反光的槍口,墜落,碎裂的腿骨。

所有的畫麵都隨著高熱和疼痛而驟然扭曲變形,所有發生過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仿佛都攪成模糊的一團,在韓隸時而模糊時而清醒的大腦中奮力衝撞,折磨著他脆弱而緊繃的神經,迅速地蠶食著他本就所剩不多的清醒神智,令他幾乎在瞬間就再次陷入半昏半醒的狀態。

沈空突然感到挨著自己的那具軀體猛地顫了顫,仿佛渾身的肌理都驟然緊繃了起來,緊接著,一雙滾燙的雙手緩緩地攀附上他的腰側,然後用力扣緊。

他這才驟然覺察出他們之間的距離幾乎縮小至零,二人肩膀抵著肩膀,胸膛貼著胸膛。

高熱的體溫幾乎燒穿衣物,從布料與布料間蔓延開來。

門外的腳步聲不再急促而密集,雖然仍舊能夠聽到微弱的回響,但是能夠聽出來已經基本走遠。

沈空謹慎地放開捂著韓隸口鼻的手掌,然後緩緩地向後退去,試圖不著痕跡地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但卻被腰間緊扣的手掌阻止。

韓隸眼睛緊閉,垂下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從牙齒間擠出破碎的字眼,含混地呢喃著:

“……彆,彆走。”

沈空的動作不由得微微一頓,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在上個時間點時,術後燒的神誌不清的小韓隸抓著他的衣襟緊緊不鬆手的場景。

——果然不管長到幾歲,這點都沒變。

但沈空也同時不由得犯了難,要知道,上次他可以把自己的衣角撕下來,但是這次他總不能把韓隸的胳膊卸了吧。

雖然也不是不行……但是門外的腳步聲仍在一刻不停地徘徊著,鬨出太大動靜總是不好。

要知道,這次的對手不再是上次毫無經驗的小混混,他現在的軀體狀態也不是很適合打鬥,再加上還帶著個神誌不清的韓隸當拖油瓶,隔壁還等著一堆認識原身的同學,無論怎麼做都束手束腳,發揮空間小的很。

已經陷入混沌狀態的韓隸對沈空複雜的心路曆程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差點就被卸了兩隻胳膊。

黑暗中,無數破碎的畫麵在他的眼前旋轉著,獰笑著,迫近著,他仿佛再一次變成了那個絕望而無助的十歲孩童。

韓隸收緊手臂,緊緊地抱著懷中冰涼柔韌的軀體,猶如抓著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他將滾燙的額頭抵在沈空的頸側,沉重地吐息。

在煙草若有若無的辛辣氣味下,他在昏沉間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猶如將青草的根莖用力掐斷,從青綠色的汁液中滲透進指尖的清冽苦味。

韓隸劇烈狂跳的心臟下意識地放緩了節奏

——他的耳邊仿佛能夠聽到那平穩的心跳聲在黑暗中有節奏地跳動,連帶著自己的神經也逐漸鬆弛了下來。

剛才來勢洶洶的幻覺和疼痛終於有了消逝的跡象。

沈空敏銳地感覺到那個依靠著自己的軀體有了放鬆的跡象,連忙從韓隸的胳膊中巧妙地掙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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