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了個口罩, 恨不得裹個鬥篷,在周遭近鄰的一片豔羨目光裡, 領走了這個丟人的家夥。
韓徹還禮貌衝他們揮手:“叔叔阿姨,我先走了,下次見!”
“見你個頭啊!”我低罵,心頭又羞又惱,韓徹真是個瘋子,隻是關機沒接電話而已,不知道門牌號就彆來, 有事明天說嘛, “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
他兩指轉動手機,不以為然,“信息時代, 等會回家電視一開, 明天都沒人記得這事兒, ”他身體一傾,附至我耳邊, 壞笑著說, “當然啦,當事人會記一輩子。”
“你想得美!”我很快就忘了。
“那我問你,這輩子第一個跟你求婚的男人是誰?”
哼,休想騙我。
我一本正經說:“我爸!我小時候說以後要嫁給他,我爸說好!”
韓徹語塞:“......這種感情我不懂,大概要等我生個女兒才能體會。”
我嘲諷:“那是沒機會了。”
“為什麼啊?我隻是愛玩,我又不是不結婚了。”
“哇, 韓徹, 我以為你對自己幾斤幾兩是有數的, 你這種人結婚對得起人家姑娘嗎?”
“哪裡對不起了!”他拍拍自己,“長相、工作、動產和不動產,我哪樣比彆人差!”
我捂嘴偷偷對他說:“你知道你哪裡彆人差嗎?”
他挑眉,示意我有本事就說出來。
我聲音猛地一大,指著他那處翻了個大白眼:“Dick!”
他倒退一步:“Fuck!”
我衝他拋了個媚眼,“這個答案也不錯。”
我領他進門,他大概掃了一眼,嘴裡還在念叨:“我跟你說,隻有婚前見識多了,經曆多了,嘗過山珍海味,才會踏實過日子,知道男女之間的套路就那些,不會輕易被好看的姑娘騙走目光......”
我反手捂住他的嘴,目光恐嚇:“這話留著騙彆的妹妹吧,你這套在我這兒磨破嘴皮子,我也不會吃的。”
他吃鱉,轉頭觀察起我一室半的小居室。
我事先在公眾號和知乎上研究過合理收納的文章,找室內設計的同學幫我稍微設計了一下空間,買了些增加空間感的不規則櫥與牆飾,陽台上擺了盆仙人掌和吊籃,色調清新,環境舒適。
韓徹點點頭,“生活有滋有味。”
“那是!”我從冰箱裡取出自製的蜂蜜柚子檸檬茶,倒了半杯,“喝水。”
他接過,隨處轉悠,其實也就40平,沒必要看這麼久,我葛優癱在小沙發上,等他下文。果不其然,原地三圈後,他開口問:“那個33後來找你了嗎?”
“他複婚了。”
“這樣啊,如果你實在喜歡可以等等,過不了幾年說不定還會去趟民政局。”
“應該不會,他有一種赴死的堅定。他說認識我的時候就在考慮複婚的事,是我打斷了他的計劃,如你所說,他這種男人一磚一瓦都是自己熬出來的,不會浪費時間陪我玩兒的。”
“哦。”他點頭,“這個結果不意外。”
“那什麼結果你會意外?”
“如果你被個已婚男騙了,我會比較意外。”
“為什麼?”
“什麼已婚男騙色隻騙吻,又不是處|男。”他俯身捏捏我的臉頰,“妹妹,你這樣的不翻來覆去睡幾回,根本回不了本,畢竟騙你太費勁了。”
我抱緊抱枕,往沙發裡又縮了縮,擺出副楚楚可憐的表情,“那你......”
他正經道:“我們是朋友!”
我假裝鬆口氣,配合他停頓的氣口,果然他很快接著說:“朋友要互相幫助,我空窗期的時候你得幫幫我。”
我遺憾地搖搖頭:“算了,尺寸不合,這忙我幫不了。”
他驚愕:“你上次是不是沒看清楚?”
“器|大又不代表活|好。”我拍他肩佯作歎氣,“你隻能騙騙那種認知還停留在尺寸至上的小姑娘。人家看到一百八十平直接就嗨了。其實體驗過的人才知道,這玩意有拎包入住的精裝修和沒通水電的毛坯房區彆。”
他咬住下唇不甘心地湊近我,“妹妹,這種挑釁很危險的,你是第一個說我......”
我打斷他:“因為她們沒有機會反饋!你這麼快甩了彆人,還鄙視人家五厘米三下的呢,我告兒你,你這還不如人家那體驗感呢。”
完了,好像玩笑過頭了。我一說完,韓徹臉色猛然一沉,空氣落針可聞。
他徐徐靠近我,捏住我下頜,噗嗤一笑,“妹妹,你這知識麵怎麼會是個處|女呢?”
我彆扭地張開被他捏成雞嘴形狀的嘴,稱:“我不是。”我......確實不是。
“也對,你要是那我算什麼?”他鬆開我,認真道,“你這話除了我彆對彆的男人說。”
聽著好霸總,可......我轉溜眼珠想問為什麼。韓徹抄著手立在熾光下定定看我,我憋了半天,擰著眉毛說:“傷害男人的自尊心?”
他緊咬下頜,一字一頓道:“會就地辦了你。”
在我準備送客的時候,韓徹說,走吧,他們都到了,我們遲了很久了。
“誰?乾嘛?”
他將我推進臥室,“快點靚女,梳妝打扮,我們爭取十點趕到。”
“不是說了不去了嘛,怎麼不早說啊,我剛被男人騙需要梳理心情來著。”
我嘴裡嘀嘀咕咕,動作倒是無比配合,打開衣櫥,手直接伸向夏裝的那堆,拎出件露臍背心。最近打拳小有所成,瘦的人不費勁就能有馬甲線,終於找到機會秀秀了。
韓徹站在臥室門口避嫌,安撫道:“22歲就是被各種男人騙的年紀,你不是不懂男人,是不懂人性,不懂生活,不懂壓力。我帶你玩兒,你年紀小,自己玩兒危險。”
我沒空回答,借支架戴上了美瞳,衝進去洗臉化妝。
韓徹問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都赤|裸相對過的人,現在講紳士風度,有點亡羊補牢了。我們這段沒法黏一塊玩的日子可不就是他給造成的嘛。
我瞥了他一眼,見他正打量我,“怎麼了?”
“妹妹,你是不是因為腿好看所以喜歡穿短褲?”
我將腿一伸,傲嬌問:“我腿好看嗎?”
“好看。”
“你嘴裡是不是沒有說過誰不好看?”如此政|治正確的人啊,說什麼甜話我都不信了。
他沒答,隻說:“其實你除了腿好看,其他地方也挺好看的。”
我自戀道:“我知道。”
他走近我,站在鏡子後,目光如掃描儀一樣,“你知道是哪裡嗎?”
我垂眸審視了一下自己,腳跟一抬,輕蹬了他一腳。
上車時我見著一包煙,訝異道:“你又抽上了?”
“這話說的我跟個煙鬼似的。”他往兜裡一揣,“等會帶給他們抽,你們小區不讓循環播放喇叭,剛賄賂保安用的,買多了。”
“不讓放一包黃南京就能放了?這也太沒原則了。”
“胡說,誰說一包的。一人兩包煙!兩個保安,我給了4包!”
“你不能問嗎?”我學他語氣,“有沒有一個小姑娘住這裡啊?”
韓徹冷笑:“你知道這個小區有多少小姑娘嗎!”
“你加個前綴唄,就問最漂亮的那個住哪戶?”
他斜我,“嘖,還是你聰明,我怎麼一點沒想到呢。”
我倆臭貧,一眨眼便到了。
逢周五,Swindlers’前的鬨市街區聚滿了潮流男女,我們艱難躋入紅藍霓虹中。
朋友還是那幫老朋友,位置還是那個老位置,我下意識地往糖糖他們常坐的卡座看去,那坐著群cos職業裝的陌生男女,我鬆了口氣,後來張鐸還給我發過微信,問我有空嗎?我裝死沒回複。
扮演警察的男人正在巡睃,拿著假警|棍一上一下,扮演護士的男人握著巨大針筒來來回回,其暗示意味未免太明顯。又低級又忍不住看。
我好笑,“今天是什麼主題日嗎?”
“應該沒有吧,非年非節的。這群人就是把約|炮意圖掛在胸前,願者來報名。”
“要是我就扮演這個,”我伸出一根食指徐徐戳向他,直到挨到他胸口,他都沒有反應,我不爽道,“你沒猜出來嗎?”
他眯起眼睛,故意猜:“一指禪?”
我掐他,這個壞人!“是ET!”
他攬住我,指著那幫人說,“這你不懂了吧,他們扮演的是國外女性|性|幻想TOP10職業。”
“啊?”
“國外女性最想嫁的職業排名第一第二的是醫生和律師,在國外這兩種職業經濟收入、社會地位都很高,而最想做|愛的職業你知道是什麼嗎?”
“他們?”
“是的,消防員,警察,工人這種體力勞動者。”
我浮出猥瑣的笑容,“那你算什麼啊?”
他賊得意:“我們工科生上得辦公桌,下得建築地,兩項兼具。”
沒說幾句,後麵朋友不爽了,罵韓徹重色輕友,來了就知道跟女朋友玩兒。
我笑笑,將他推去卡座。他們為了避免稱呼上引起的誤會,統一將朋友的女伴稱為女朋友,這樣雙方都爽,跟打了什麼關係擦邊球似的。
我喝了兩杯,下了舞池。
這裡對我來說就像泳者熱愛的泳池,自由徜徉。可能有危險,但因為熟悉,或因為有韓徹,所以無懼。
蹦完幾曲回來,我全身汗濕。韓徹他們正玩兒行酒令,嗨得不行,要拉我一起,我擺手說先去補個妝。
他喝的很急,臉頰浮上瑰色,抱著我大腿不放:“妹妹......我跟你說......這個標......五千萬!要是中了我今年就可以不乾活兒了......我們去旅遊好不好?”
他說完周圍一群醉鬼起哄——
“韓總該帶妹子出去嗨了!”
“就是,都辛苦多少年了!”
我一根根指頭用力扒開,“我要上班呢。”
他理所當然:“請假!”
我又不是什麼貴太太,一個民工哪有資格為了旅遊請假,但我沒與大舌頭的韓徹繼續糾纏,嘴上應著,好好好。反正他清醒了肯定不是這樣的。
我拎著小包走進洗手間,一眼便看到了上次的美女姐姐。她今日未著紅裙,一件簡單的白T恤,顯得乾淨利落。
我上前朝她招手,見她遲疑,“姐姐,還記得我嗎?”
她喝了點酒,醉眼憨萌可人,歪頭回憶,“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