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上韓徹的背, 環住脖子:“你壞不壞啊!這時候還要遛我!我都嚇得發抖了!”
韓徹冷厲的表情終是在如是這番動作中緩和。他將我放下來,替我拽了下裙擺, “你知道後怕還敢不敢了!”
我苦臉,解釋道:“我知道那是個渣男,知道他在騙我同事,可同事不信他是渣男,還覺得他們在戀愛。”
韓徹輕笑,不以為然道:“他們是在戀愛啊。”
我震驚:“什麼?”
“對於男的來說是在戀愛,對於女的來說也是, 隻是不處於同一種定義裡而已。”
“哇, 好渣的說法啊。”
“渣?那你知道這段戀愛裡的第三者是誰嗎?”
我眯起眼睛,細細一品,麻蛋, 竟然是我。
“還記得我說的嗎?有些南牆是要自己撞的, 有些渣男得自己遇見一回。你告訴同事他是渣男, 你知道同事為什麼不信嗎?”
我說:“因為她被蒙蔽了!”
“是,感情是‘渣’的天然濾鏡, 這不是道理或邏輯可以勸解的。你們女人好愛勸分, 知道為什麼常勸不掉嗎?因為還有感情。”他拍拍我的腦袋,靠近我,壓低聲音,“有時候,就算看清了‘渣’的本質,還是會因為感情而繼續。”韓徹牽起一側唇角,點漆般的眼睛裡淬著通透與複雜, 意味深長道, “你說是不是啊, 妹妹。”
我麵無表情,隻作未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知道了。”
他直起身,揉揉我的頭,“彆管閒事了,這種事你是管不過來的。”
我垂下眼簾,嘴巴撅到天,情緒喪到了底,“我事兒成的時候還想,以後我說不定可以專門收拾渣男,替□□道。這麼多鑒渣知識不能白費了。結果就一回,人還不定有動作呢,我就嚇得腿軟。剛出道就準備金盆洗手,我真是又蠢又慫,敢做不敢當。”
“都送到人嘴邊了,還慫?就差替人把自己剝了,扔到床|上。”他話音一轉,“不過以身犯險是真的很蠢。”見我不開心,他撓撓我下巴,衝我挑眉,“妹妹,生日快樂!恭喜你來到二十三歲。二十三歲就是做傻事的年紀,我二十三歲還絕食呢,記得嗎?”
我想起這茬笑了起來,笑意剛及顴骨,又耷拉了下來,“如果他報警,我會怎麼樣?會賠錢嗎?”
韓徹不以為然:“你想賠也沒幾個錢。”
“一萬塊的紅酒呢!”我抬高音調強調道,對於他來說是沒幾個錢,對於我來說是一個月的收入。
韓徹取了杯雞尾,拎起櫻桃喂進自己口中,將酒遞給我,“妹妹,你一看就是酒店去少了,酒店的紅酒都是當客戶麵開瓶、醒酒的。”
我腦袋跟挨了千斤錘似的,登時眼冒金星,“啊?就是說我今天的活兒都白乾了?”
“是的,恭喜你,你隻是浪費了一個下午,那個男的連吃飯、房費、餐費估計費個兩三千塊錢。這麼點錢,按照你對他的經濟描述,不至於去報警。誰都丟不起那人。”
哇,蠢到家了。
我癱軟在座位上,打開微信朋友圈,同事發了條傷感的心情,我默默點了個讚,想想又取消了,回複她:【禮拜一帶好吃的給你!】
剛準備關掉,朋友圈秒回提示:【好呀,愛你!】
她還帶著濾鏡等待呢。
韓徹說的對,關於渣男終得實踐出真知。
韓徹往我頭上扣了頂生日帽,跟我說,今天你的酒水老板免單,不喝醉不準走,不然虧了。
“哇,想把我帶我回家居然用這招。”
“林吻真的出師了,這你都不上當。”
“我現在算明白了,隻要把男人每句話背後的目的都解讀為要睡你,那怎麼都不會受騙,不會亂感動,還能見招就能拆招。”
“悟性很高啊,”韓徹“嘶”了一聲,苦惱狀,“怎麼辦,騙不到你了。”
我與他碰杯,收下他的表揚,“為了照顧你的舊係統,我可以假裝被騙。”
由於心情糟糕,整個場我都不嗨,不似平時亂蹦亂跳亂玩笑,一個人窩在角落發呆。
他們怪韓徹與我吵架,把壽星妹妹惹不開心了,韓徹挪了個座,挨坐身旁,左右看看我,裝無辜:“我有嗎?”
“今天智商情商遭受打擊,我知道是自作自受,但我想要安慰。想請在場最會甜言蜜語的小王子韓主任來安慰我,可以嗎!”
肥仔嫌棄道:“那你們倆私聊吧。”
韓徹被他們玩笑推搡,故意脫力倒在我身上,直起身時自然地環上我的腰,撥正傾斜的生日帽,非常幼稚地扯了下皮筋,彈我下巴,就在我瞪眼的瞬間,再度將我嘴巴捏成雞嘴,“怎麼安慰?”
“你不是很會說嗎?說點好聽的。”
“那你知道我在哪裡說話最好聽嗎?”他頓了頓,見我低落得完全沒有猜測的意思,直接道出答案,“被窩。”
我料定答案不正經,他料定我會笑,兩雙眼睛瞬間彎成四彎月亮。我那低潮期的心跳又蹦躂了起來。
我拉拉韓徹,假裝自暴自棄,想騙點好聽的,“我是不是很笨?”
“妹妹,這不是聰明或是笨,這是年輕,莽撞又熱情,缺乏評估意識,如果你行動前瞻前顧後一下,比如想想如果你同事知道了,會不會反過來責怪你多管閒事?比如想想那個男的是窮凶極惡的可能性?比如想想自己是否有必要浪費一個美好的下午,去做一件並不不利己的事?比如想到一個詞叫‘關我屁事’,那麼你可能什麼也不會乾。”
他歎了口氣,“其實也許你是對的,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所以這種你的這種能力會隨著年歲漸長而退化,逐漸變成我這樣,漠視。”
好吧,以後冷靜點,保護自己。
這茬過了!
我大聲說:“韓徹!我要去蹦迪啦!”
“一起!”
又喝了兩杯酒,我們走向舞池。
“單位弟弟要去見女網友,我頂多說一句,記得買單。”
“那我下次就說,約會的時候使勁吃!”
周五很多人蹦迪,我和韓徹一度扭散了。
全身零件隨性地活動著,表情迷離,發絲擺動。男男女女融進音樂,遊走曖昧。
我拒絕了一個油膩男的搭訕,轉換陣地繼續蹦。某一個扭頭間,餘光捕捉到了“韓徹”,我傾肩兩個扭胯跳至他身邊,兩手扶上他的腰,掌心熟門熟路地衡量了一下,大聲說,“你最近忙得肌肉都沒了!”
頭頂沒有聲音,我也全未在意,直到我腦海裡飄過一個意識,韓徹今天的動作未免也太局促了吧,跟根木頭似的。
慢吞吞酒醉般抬頭,恰一道鐳射燈光劃過他的臉頰,我驚得猛一個倒退,這人飛快摟住我的腰,往懷裡一撈:“小心!”
我不知所措地咬著唇,訕訕道:“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他略顯局促,似乎對這個場合並沒那麼適應,一手撓撓頭,“沒事。”
這個男人年紀不大,舞池燈光昏暗,模樣看不太清楚,但皮膚白到反光,我誇他:“你好白啊。”
他說:“你視力真好。”
我懷疑他諷刺我,好像我故意揩他肉似的,兩手立馬老實垂至身側,“還行,平時不戴眼鏡。”
“那你的隱形眼鏡是沒有度數的嗎?”